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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好嘛，老太太哭的更欢快了。

宋源

走到床边坐下，问：“您这几天怎么住病房住的越来越林黛玉了呢”

“林黛玉是谁”

“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哦。”

宋源拿纸巾给她擦掉眼泪：“说吧，您这是怎么了”

“源源啊”

宋源觉得吧，这个称呼从宋奶奶嘴里叫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

“你是不是很恨我”老太太的眼泪跟自来水似的，根本就流不完。

宋源一边无奈的擦着泪，一边安抚：“怎么会。”

“我知道的，你肯定很讨厌我”现在的宋奶奶，哭的就像一个孩子，还有些无理取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宋源的心在这一刻变得绵软无比。

是的，曾经她真的很恨这个老太太，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和那个算命师傅，都是造成宋源上辈子乃至这辈子悲剧的根源。

可是，当奶奶的生命真的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宋源才发现，那些过去让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现在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她想，或许她根本就没有真的讨厌过这个奶奶。

“我怎么敢讨厌您啊，您那么凶。”

宋奶奶伸出干枯的手，摸着宋源的脸：“孩子，奶奶对不起你。”

“呦，您觉悟那么高了”

宋奶奶

一巴掌拍了过来：“死丫头，好好酝酿的感情，一下就被你破坏了。”

宋源捂着头假装抱怨：“都说了别打头，会傻的。”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却明显的感觉到，相比以前，奶奶这次的力道是真的轻了许多。

宋奶奶收了手，看着病房的天花板叫：“丫头啊”

“嗯”

“奶奶是真的对不起你。”

“嗯。”

“可是奶奶不会后悔的。”

“嗯。”

“我快要死了吧”

“嗯。”

“干嘛这么诚实”

“不是您问的吗”

宋奶奶叹气：“你这个丫头，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其实心眼太实。”

“您是说我傻吗”

“我是说，你以后凡事都要小心。”

“嗯。”

“能不回家就不要回家了吧。”

“奶奶。”

“什么”

“您真的相信我能克死人吗”

宋奶奶盯着天花板上的罗圈图案，表情由痛苦到迷茫，最后才有一丝清明，她说：“不相信。”

宋源终于轻吐出了一口气。

“我答应您。”

“答应我什么”宋奶奶明知故问。

宋源手指微勾，描绘着被子上的图案：“答应您以后尽量不回家。”

宋奶奶闭上眼睛，一行浊泪流了下来。

十分钟后，宋源按响了急救铃。

、离殇

宋源坐在急救室的大厅里，低头想着她和这个老太太相处的种种。两世加起来，她们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说话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

穆清走到宋源面前，见她只是盯着地面发呆，蹲下身说：“宋源，你要镇定，给宋奶奶抢救的是这个医院最好的医生，她一定会没事的。”

宋源抬头看他，眼睛微红，却又倔强道：“我哪有不镇定。”

穆清握了握她的手，说：“手别抖。”

宋源眼睛更红了：“我只是有些冷。”

穆清叹气，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你也应该对宋奶奶有些信心，她说过，她不会那么快就离开的。”

“你跟她很熟吗”

“说过几句话。”

“这个老太太又凶又会骗人，你不要相信她。”

“宋源”

“是真的，你不知道，她可坏了，从小，她就喜欢打我，可坏了，坏死了”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看着这个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的宋源，穆清有些心疼。

他认识的宋源，一直都是个倔强的小丫头，即便受到那么多不公平的待遇，每天仍是笑着的。他曾经迫切的想探究，这个女孩子身上的那股子强大到可怕的韧劲究竟源于何处，又是什么，能让她在那么辛苦的情况下，还是一步一步，能走的那么远。

可是，他还没有找出答案，却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宋源”

宋源继续絮叨着，像是对穆清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明明对我那么坏，可是看着她要死了，我心里竟然很难受，特别难受，可是，这不应该啊”她终于抬头看穆清：“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犯贱，也特别欠虐啊。”

“宋源，你不能这么说自己”穆清是真的不太会劝人。

“你知道吗，她说她已经有近十七年的时间没见过她家老头子了，想他了。我觉得她就是在放屁，她这十六年活得那么有精神，精神的经常打我取乐，怎么可能还记得爷爷长什么样。她就是知道自己要死了，胡说八道的，这样，她见到爷爷的时候，才不会被训。你不知道，这个老太太老有心眼了”

现在的宋源有些语无伦次，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总是绕到别的地方去。

可是，穆清知道她在说什么。

“宋源，宋奶奶不会死的，我向你保证。”

宋源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看他：“你骗人。”

穆清望向她的眼睛，目光沉静如水:“我没有骗人，真的。”

宋源想说，你又不是阎王爷，你保证不了的。

可是，也许是他的眼神太有说服力，宋源竟然真的平静下来了，只是看着他。

这时，宋知书疾步跑了过来。

穆清站起身，向他问了声好，他点了下头，就坐到宋源身边：“源源，你别害怕，奶奶没事的。”

看到宋知书，宋源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哽咽着哭了起来。

昏暗的走廊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