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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明的视线最后就盯在她的那双白皙脚上。
他有交代过她不可以赤脚,况且这是冬天的深夜,她的屋里还这么冷,她居然赤脚去开门,可是关心的话语到喉咙口又被他咽下去。
他已经越距很多次,如果一心要将她从自己身边推开,那么就不需要再表示多余的关心。
杜箬估计是实在冷得受不了,也不顾乔安明盯住自己脚的眼光,直接从他身边快速走过去,最后蹦上沙发,双腿盘曲在一起,嘘了一口气,终于找回一丝女主人的气势。
再想到早晨在他办公室里的那段对话,遂抱着膝盖冷冷地问:“乔总大半夜光临寒舍,有何贵干”说完又觉得这话讲得太像三流武打片的台词,继而又干咳了几声,再度开口:“该说的话早晨你不都说了吗需要你再亲自跑一趟或者你还有什么没有交代清楚反正你放心,我多少都有自知之明,不会再像今天这样贸然去找你,也不会说些不知死活的话,以后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乔总,我只是基地一个不起眼的小员工,大家各走各的路,不会再有交集”
她说完又觉得不够,遂又加了句结束语,秀眉一挑,淡淡问:“您觉得这样,够清楚了吗”
当时她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还自认为自己讲得滴水不漏,语气得当,语速适中,不免沾沾自喜,嗯,杜箬,你很能耐,至少气势上扳回了一局。
可是乔安明一直不答话,始终站在客厅的中央,眼神不冷不热地看着窝在沙发里的杜箬。
他从进门到现在,没说什么话,她反而上来就哗啦啦讲了一大串,再看她下颚微抬,一副“输人不输气势”的样子,不免就怀疑,她如此低情商,怎样能够稳坐业绩第一
杜箬见乔安明死活不开口,这感觉很是不妙,就好像约了一个武林高手比试,但对方就是不出手。
“喂,你半夜来我这里,想怎样啊”憋了半天,终于本性全露。
这回他总算有了反应,却是笑,先是嘴角淡淡的一抽,继而笑晕荡漾到整个面部神经,几乎可以看到他白亮的牙齿。
杜箬知道,自己最受不了他笑,他一笑,她就完全摸不到头脑。
你可以想象,一个常年不露声色,感觉都没笑神经的人,半夜三更跑你面前笑给你看,这感觉比半夜见鬼还要来得惊悚。
杜箬一直靠在沙发的上身直起来,抱住的膝盖也松开,寒涔涔地又重复刚才那句话:“喂,你到底想怎样”她想投降了,他在玩心理战术,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乔安明突然往门口走,路过鞋架,拎了一双拖鞋再走回来,依旧一言不发,只是蹲在她的沙发面前,将她微微盘起的双腿拉直,再将手里的拖鞋套上去
“我跟你说过,寒从底来,不要总是光着脚”语气是让人都心颤的温柔,动作细致,低着头,曲着膝。
谁能相信,这便是在台上风姿卓越的乔安明而这个风姿卓越的乔安明,居然愿意曲膝为一个女人穿鞋子
杜箬的鼻尖开始发酸,继而是喉咙,最后是心脏。
她爱上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没有一点退路。
他依旧低着头,慢慢将她拉直的双腿再放回原来的姿势,杜箬却觉得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乔安明,你到底想怎样一会儿跟我说那样的话,一会儿又来对我表示关心,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带劲”她的声音已经有些断裂的泣意。
乔安明却依旧蹲在她的面前,抬头仰视,额头都显出几条法令纹:“我没有在耍你,早晨的那番话,以及现在对你的关心,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杜箬开始大口的喘气,挥了挥手,带着明显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问:“好,好,你是企业家,你决胜千里,你上台演讲都不需要带稿子,但是拜托你,能不能痛快点,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我早晨就跟你讲过,我很笨,太复杂的意思我搞不明白,如果你觉得早晨那番解释还不够清楚,还担心我会缠着你,那我现在也很郑重地跟你声明,我不会再去找你了,绝对不会,所以这样够清楚了吗”
说到最后,呜咽之气全部化为抽泣。
她本不想哭,无奈自己情绪来得太快,他的眼神却始终还是那片清冷,这种不对等的待遇,她受不了。
“我这样说还不够清楚那你要我怎样要不我发誓或者我干脆辞职乔安明,喜欢你并不是我的错,我也可以原谅你不待见我,但是人性总应该善良,总应该给爱自己的人留条出路”
杜箬明白自己扯得有些远了,但是她实在受不了乔安明始终清淡的眸子
明明他蹲在地上,从姿势上看是他在仰视自己,可为什么她还是感觉到无形的压迫感,这种镶入骨子里,一遇到他的问题就层层包裹而来的压迫感
乔安明看着杜箬的话越扯越多,只是眼泪全部堵在眼眶里倔强地不掉下去。
他已经做好看她过激反应的准备,可是她这明显是在克制自己。
但是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已经没有收回去的余地,遂垂了垂眼,再抬起,依旧是用不急不缓的声调开口。
他说:“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怨恨我,也肯定觉得我早晨给你的理由不够充分,所以我才半夜来见你。”
说到这里,他似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汇集了些许勇气才又继续:“你恨我是应该,毕竟有些事是我做得过了头,但是杜箬,感情是一件很复杂的事,并不如你想得那样简单。如果我不是乔安明,会义无反顾地牵起你的手,可惜认识你迟了这么多年,很多事都已经无法改变,肩上满是卸不掉的责任,而我又不舍得伤害你,这些原因拼在一起,够不够,将你推出去”
遗憾的感情大多心痛,而心痛的感情大多没有善终。
杜箬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的落下来,仿佛蛰伏这么久,只为等他这样一段话。但是眼泪如此繁盛,她却没有急着去擦,只是别过头去大口大口的喘气,闭着眼,好像这样的动作可以将眼泪全部逼回去。
乔安明一直抬着的头终于沉下去,耳边全是她轰然的哭声。
他是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才上来敲的门,他为了奔赴这场解释,已经在她楼下的车里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可是真的面对她的满脸泪水,心里还是会疼。
他情愿她发疯耍泼歇斯底里,也好过她不言不语就靠在沙发上淌眼泪。
但是情深蚀骨,痛殇憾恨,无从说起。
哭声终于渐渐小下去,就剩下杜箬靠在沙发上不断地打嗝咽气。
乔安明想站起来用手替她擦眼泪,但最终觉得不合适,只能转身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擦擦吧,眼睛都哭红了。为了一段无望的感情,不值得你这样折腾自己。”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很妥善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挺朗地站在杜箬面前,她就缩在他宽大的黑影里,眼里只余他那张凌然刚毅的脸。
“为了一段无望的感情,不值得你这样折腾自己。”他最后的那句话,仿佛是在讲别人的事。
杜箬没来由地笑了笑,他如此深厚的功力,要修炼几年几世才能达到
心里凉得很,只能将头闷下来趴在膝盖上,双臂圈紧,手指轻轻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