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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你有没有做过梦”
“梦”无心凝望着青山,眸色中,竟也沾染了困惑,“我从未做过梦。”
“是因为无心一直都保持着清醒么。”他说,苍白地笑。
“我从不知梦为何物。”他说,仍是笑着,碎尽素雪。
“即使我曾梦见那个红衣的女子于烈火中起舞。”他说,“可我,还是不知。”
“薄情。”无心低唤。
“她曾想说,浮生若梦,一夜白头。”
“浮生若梦”无心沉了双眸。
“既是浮生,”男子说,“虚浮无定,又是如何得来那样的形容。”
无心淡淡摇头,“你不懂,你我都不懂。”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他突然问。
无心没有说话,脑中,却映出一个女子的模样。
她有冷淡的双眸,那里面,掩着温柔。
薄情却兀自说开了,“若你和惊鸿都能懂得,那便好了。”
“我懂。”无心突然说。
“嗯”
“我懂,”无心直直看向他,“我懂。”
薄情勾唇,“真的懂么。”
无心下颚弧线紧绷。
“我都懂。”
他闭上了眼,“啊,是呢,那就别再管我。”
“我从来没有管过你,”无心说,“我也不想管你,你的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可以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他说,眼睫细微地抖。
“我不曾打算多做停留。”无心说,迈开了步,他头也不回,“我给你时间考虑今后之事,薄情,我再不会管你。”
“别去永寿。”男子忽然睁开双眸。
“你担心她”无心问。
薄情不再说话。
“你何时担心一下自己才是最好。”无心面色略暗。
他又走出一段距离,嗓音喑哑,“我曾经,很喜欢那丫头,但如今,为了你,我已经逼她太多了。”
所以他不会再去打扰她。
无论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他。
无心的身形渐渐隐在绿水间。
薄情的眉心淡淡蹙起。
几分醉意起,这个男子,苍白的脸,倦色沉沉,和着白雪,枕着月光,他终于睡去。
滴漏沉沉。
他说过啊,他不想把无心和惊鸿也扯入这场浩劫中,可无心与惊鸿亦是说过,他二人,是看不得他独自受苦的。
那么,就让他们三人,一起,对抗这天命,让他们三人,一起,受这场劫。
起码那样,谁也不会怪谁。
因为没有谁,是把谁丢在了某一个地方。
清风渐起,雪好像小了些。
一身青衣的男子忽然现形,微叹,他慢步上前,右手自虚空划下,一方薄毯现了出来,他沉着眸子,轻柔地将它披在了梨花椅上的男子身上。
男子腕上白花盈盈泣泪。
他转身离去,再未回头看他,可那些雪,却随着他的动作,洒了他一身。
这一觉,薄情睡得很踏实。
他太累了。惊鸿说。
无心懒懒倒了杯酒,“嗯。”
“他这是不想再扯你进来呢。”惊鸿又道。
“进都进来了,再怎么扯,又能如何。”
“你这么在意他呢。”惊鸿端起酒杯,意味深长地笑着。
“哪能不在意。”无心反问,“且不说我,你自己不也是一样”
“不也是一样”惊鸿道,“我同你不一样。”
“怎么说”
“怎么说呢,”惊鸿笑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对那叫花葬的女子,没有什么感觉,所以我自然全心站在薄情这边,但是你,”他看着无心,“无心,你不一样。你看起来很喜欢那女子呢,那么你的心情,一定很复杂。”
无心饮尽杯中酒,“是啊,我以前,是很喜欢那丫头,她为薄情,付出的太多了。而我,为了他,也将她逼得太紧了。”
“你没有逼她,”惊鸿凑了上来,双眸流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他说,“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我一直在想,”无心说。
“什么”
“为什么他二人不能相伴暮旦辰夕”无心道,“但也许,是我错了。”
“他二人一早就错过了。”惊鸿笑得轻松,“你知道为什么薄情要这样彼此伤害么”
“他二人终归是殊途。”无心沉声。
惊鸿笑着点头,“是的。我其实并不关心花葬如何如何,我只是想知道,薄情这样压抑着自己的情意,花葬,会知道么”
“他不想让她知道。”
“是呢,”惊鸿讽刺地笑笑,“表面看起来,好像是花葬一直在为薄情付出,但花葬,可曾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心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无心的眸中有极力抑制的悲凉。
“他二人,大抵都是可怜。”他说。
“并不,”惊鸿替无心添上酒,“无心,你问问自己,这件事,你希望如何发展”
“事已成定形,”无心说,“非我之愿即可改变。”
“啧,”惊鸿白了他一眼,“不是还没有开始么”
“你是说”
“如果花葬死了呢”惊鸿笑得一脸淡然。
无心征。
良久,他说,“不行。”
“为何呢”惊鸿笑问。
无心摇头,他似是有些迟疑,“那人不会同意,况且,若他痛苦,也不是你我想要看到的。”
“告诉我,无心,”惊鸿看着他,“在我问起那个问题的时候,你首先考虑到的,是谁”
他的笑颜妖冶。
无心掌中酒杯忽然落地,玉碎琼溅,荡起清脆的声音。
“我不知道。”他垂了双眸。
惊鸿亦是暗了眸,他忽然起身,拂袖,大片大片桃花应势而起。
良久的沉寂。
只听见流水的潺湲声,只听见风拂动竹叶的声音。
只听见,有什么的悲哀的呼唤,自某处响起。
“我知道了,”惊鸿仍是妩媚一笑,“你不用勉强自己。”
无心缓缓摇头,“我以前觉得,他太过薄情,那丫头对他那样的情意,他都不为所动,即便是在压制着自己,他也太过决绝了。我有时希望,他从来都不是个薄情的人,但如今,在希望他温暖一点点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希望他能够残忍一些,至少他能够爱惜自己一些。”
“薄情从来不曾薄情。”惊鸿说。
无心点头,“是的,这就是我为什么如此纠结的原因。”
“他只是对自己残忍罢了。”惊鸿又道。
无心没有答话。
“你所认为的,他对花葬的残忍,”惊鸿道,“或许只是他克制自己的一种方式,他学不会伤害别人。”
“他只是装出那个样子。”他说,略微敛了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