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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孤王觉得更有意思的却是,”刘安说道,“元光五年,阿娇并不是单独出现在楚国的,同时和她在一起还有一对夫妇,后来,刘建也是从这对夫妇手中将阿娇抢入王府的。”
阿娇走时虽然尽量不留下任何线索,但是五年的时间,足以让成为江都王的刘建在自己的王国内搜出一切不是线索的线索,再渐渐将他们拼凑成一个模糊的来龙去脉。
“后来,这对夫妇就失去了踪影,从此以后,刘建与派出去的那些试图揪出他们人都失去了联络。”刘安说道。
刘陵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说道:“父王的意思是”
“孤王的意思是,昭阳殿也许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弱。她和椒房殿之间或真有一斗之力。”刘安缓缓地走到玉几边上,拾起上面的一份密折,说道,“所以,放伍被和刘建去长安,搅乱这趟浑水,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能够将一直在背地里保护阿娇的那些人给逼出来,待得他们两败俱伤之后,就是我淮南挥兵北上之时。”
刘陵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说道:“父王,原来你都知道”
“当初已经放跑了一个雷被,同样的错误,你说,孤有可能犯三次吗”刘安看了女儿一眼,微笑着说道。
“那么,父王是很自信于刺杀已经得手了喽”刘陵问道。
“不错。”刘安点头道,“这一次,孤王的确是兵行险着了,因为若再让朝廷这么苦苦相逼下去,淮南将无立足之地。陵儿,以你对刘彻的了解,假如刺杀没有得手,哪怕只是让他受了重伤,他,有可能到现在还不作出任何反应吗以他的聪慧,一定能够想到这些是谁做的。但是到现在,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所以,孤觉得,不是他不想作出反应,而是他已经根本无力做些什么了。”
刘陵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像破了一个大洞,觉得身子有些发冷,“父王,你是说,那个人,已经”
“孤只是猜测,从雍地传回来的消息作出的判断。陵儿,如果他还清醒着,怎么会连一面也不露,就匆匆移驾甘泉宫了呢”刘安缓缓走到女儿身边,说道。
“对我们淮南来说,无论是他从此不醒来也好,只是暂时昏迷也好,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布置了。而陵儿你,也该清醒了。”刘安抚了抚女儿的头,说道,“你的梦,从十六岁做到今天,该醒了。”
“他是文帝的直系子孙,和你本就是不可能的。等你成了长公主,天下的好男儿,都由得你挑选。”
“可别的人再好,也不是他。”刘陵轻轻抬头,眼中的泪终于落下,一贯八面玲珑以笑靥示人的她终于在父亲的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说道。
甘泉宫,竹宫。
“陛下今天的情况如何”陈娇为刘彻撩起落在颊边的发丝,低声问道。
“陛下胸前的伤口情况比前两日好多了。”淳于义回答道,“脉象却还有些虚弱”
“那,你现在还是不能告诉本宫,他什么时候会醒,对吗”陈娇问道。
“臣,无能。”淳于义低声道,其实她对于刘彻的伤势也很是心焦。虽然刘彻一直在竹宫之中不出,而她从甘泉宫的尚药监所取用的药物,名义上也是给伤风的小公主的,但是这一切又怎么瞒得过那些老大夫呢。只是,他们都不敢轻易插手皇家之事,而聂胜又将整个甘泉宫看得十分严密,所以倒也没有人多嘴说些什么,可是日长夜久,只怕
“算了。我知道你尽力了。”陈娇捏紧刘彻的手,眼睛定定地望着他沉睡的面容,心中略有些沉沉的。为了自保,威胁聂胜是必需的,但是,写信通知堂邑侯府还有大哥,这一步,到底走得对不对呢
“娘娘,聂大人求见。”郭嗣之走了进来,低声说道。
陈娇收拾起心情,理了理衣裳,说道:“宣他进来。”
“见过娘娘”聂胜恭恭敬敬地向陈娇行礼道。
“聂大人什么事”陈娇问道,她知道在这个时候,聂胜还是她必须倚重的重要人物,在这个甘泉宫中,也惟有聂胜才是权势最大的那一个,只有得到他的协助,自己才能够彻底稳定字势。
聂胜先是扫视了一下四周,才说道:“娘娘,臣抓到几个想要离开甘泉宫的小卒。”
陈娇神色一凛,之前她曾经下令,让聂胜派人监视甘泉宫各主要出入口,防止有人向长安方向通风报信,没想到这么快
“都是些什么人”陈娇问道。
“是在云阳宫服侍的几个宦官。”聂胜低声回答道。
陈娇心中暗暗苦笑,云阳宫啊,大约是从葭儿的反应中推测出来的吧。那宫殿一贯是皇帝驾临时的主要行宫,在那宫中服侍的宦官心眼自然也比旁的多一些,这么快行动倒也是正常的了。
只是,到底该怎么处置这些人呢陈娇陷入了沉思。
“娘,娘娘,”聂胜将陈娇从沉思中唤醒,问道,“娘娘,你看该如何处置他们呢若不加惩罚,只怕他们会乱说话,到时候人心动荡,我们怕是不好控制局面了。”
陈娇立刻敏感地发觉了聂胜这句话中的另一层意味,他这是在劝自己杀人立威。
“不。”陈娇摇了摇头,说道,“你把他们带到云阳宫,寻一偏殿锁上,对外说他们冲撞了公主,再找几个嘴巴严实的看管着就是了。切不可妄动杀机,那样就坐实了他们的猜测,只怕这宫中就会有更多人争先恐后去长安通风报信了。”
聂胜眼中闪过一阵满意,其实,以他的老辣何尝不知道斩杀这几个小卒子是不可能安定住人心的,他之所以还来询问,只是想知道,这位陈娘娘到底有没有那份手段罢了,假如她终究不能和椒房殿中的卫皇后相争,那么他也可早做打算。
送走了聂胜之后,陈娇便打发杨得意去云阳宫将那几人看押起来。这杨得意这些年来,为了刘彻算是把卫子夫给得罪惨了,到了这份上,也不怕他背叛。
见人都走了,殿中只剩下淳于义、郭释之及自己三人,陈娇正视着淳于义问道:“义侍医,你有几分把握能将陛下救回来”
“这”淳于义微微低头,说道,“不足五分。”
“你救不了,那缇萦夫人呢”
淳于义心中一惊,抬头看向陈娇,却发现她的表情沉稳如昔,不禁有些结巴,说道:“娘娘怎么”
“你姓淳于,这些年来又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们母女,这不是很好猜的吗”陈娇解释道,“若不是知道你的身份,你以为我会这么放心将陛下交到你手中吗这是关系到我们母女性命安全的大事,本宫还不至于这么轻忽。”
淳于义一阵哑然,轻声说道:“姨娘或许是有办法的。只是,她这些年来行踪不定”
“是吗我知道了。”陈娇的表情有些索然,时间渐渐过去,可刘彻还是和最初的时候一样昏迷着,她知道这种伤势的人,昏迷得越久,醒来的机会就越渺茫。
刘彻,刘彻不要有事啊。
未央宫,北阙。
这里是未央宫的北门,高高耸起的重檐彰显着正处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