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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旨的宦官理解地看着她灰白的面容,叹了口气说道:“娘娘,请随我到长门宫吧。陛下说了,必不会委屈了您的。”
“我”陈娇傻傻地望着那个宦官,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的思绪混乱极了。
“来人,帮娘娘收拾东西。还有,甘泉宫一干人等全都押到廷尉府交由张汤大人处置。”传旨的宦官见陈娇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对事件的反应能力,以为是打击太大了,便代为指挥了。毕竟,皇帝还等着他去回话呢。
“是”随着宦官来的军士齐声应喝,孔武有力的他们毫不怜香惜玉,粗鲁地把甘泉宫里那些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宫女宦官押走,号啕大哭的声音此起彼伏,也有人失去理智地反抗,但那只是逼这些军士在甘泉宫动粗,在多流了一些鲜血之后,该走的还是得走。
“不要,不要碰我。娘娘,娘娘救我。”一直抓着陈娇的手的那个宫女做着无用的挣扎,最后军士强行掰开她的手指,拖走,她临走时的呼号在空旷的甘泉宫不停回荡。而陈娇,除了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的混乱,不能做出任何反应。直到被送进了长门宫,她才昏睡在了长门宫那同样富丽堂皇的大床上。
“她没有任何表示吗”一个英俊的男子在烛火的映照下,满脸阴郁地询问。
“是的,不过娘娘似乎受到了相当大的惊吓,一直都处于一种非常恐慌的状态,到了长门宫之后就立即晕了过去。”方才传旨的宦官边小心翼翼地回答着,边仔细观察着处在上位的那个男人的脸色。
“是吗”他沉默了一会儿,轻拂着手上的一枚小石子,似有所悟,“算了,这件事你做得不错。下去吧。”
“谢陛下。”
等所有的人都退出之后,汉武帝刘彻对着手上的小珠子喃喃自语,“若得阿娇为妇,当以金屋贮之”
“废后真的吗陛下真的下旨了”身在堂邑侯府的长公主馆陶不可置信地咆哮着, “不可能,娇娇,娇娇,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皇后身边的人全都被押到了廷尉府,所以”报讯的宦官一边莫名地承受着馆陶的怒气,一边回报。
“那也不可能什么消息都没有的。”馆陶长公主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风度,气急败坏地在室内来回走动。
“陛下废后”在馆陶愤怒不已的同时,同为长公主的平阳公主,汉武帝刘彻的姐姐却是一脸欢喜地看着报讯的宦官。
“确实如此,皇后娘娘已经迁居长门宫了。但是,陛下也有吩咐,绝不可以委屈了娘娘,所以长门宫一切起居用品都是比照椒房殿的。”
“修得再华美的冷宫,还是冷宫。”平阳公主对宦官追加的消息嗤之以鼻。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汉武帝元光五年七月乙巳日的夜雨,伴随着除阿娇之外的每一个人彻夜未眠。几家欢乐几家愁,都被长安上空那冷冷的月亮一视同仁地看在眼中。
陈娇靠在水池边,洗着自己长长的盘发,喜爱清洁的她,自来到古代后,几乎日日都要洗澡洗发。只是这太长的头发让她烦得恨不得立刻把它剪掉,可惜几度拿起剪刀都被身边人给拦下了。因为每每都有别人为她打理头发,久了她也就懒得剪它。而在这简单的洗漱中,也让她领略到所谓的皇家风范,每次她要洗澡的时候,可不是像古装电视剧中那样,让人抬来一个木桶,然后她钻进去。而是有一个大大的浴池,里面灌满了温度适中的热水,可以让人舒舒服服地在里面游泳。
陈娇仔细研究过,浴池里并没有什么和外面相通的通道,难道这么多的热水,都是人力运输过来的吗虽然好奇于这一点,但是她却很难找到答案,因为长门宫里,没有一个人敢和她说话,每次她问什么,回答她的都是人们诚惶诚恐的面容。
〔静地看着平稳的水面,陈娇伸手摸了摸自己现在的脸,青铜镜当然不能像后世的玻璃镜子一样清楚地反映出它所照射到的东西,所以很多时候陈娇只能透过平稳的水波看现在的自己。
不像。照理说,陈皇后被废的时候,应该已经三十岁了,为什么,自己看起来这么年轻难道这就是所谓皇家的保养秘方陈娇的脑袋里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事实上,当她的灵魂进入陈皇后的身体的那一天,这个躯体就产生了变化,肉体年龄越来越接近她的灵魂的实际年龄。换句话说,现在陈娇的身体已经退回到了陈皇后二十岁时的样子。只是糊里糊涂来到这个世界的陈娇并不知道这一点,而她身边又没有陈皇后从前的婢女,以至于她会认为陈皇后从前就是这样的。
“呼”陈娇坐在池边上,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想不通就别想了。”
她用双脚不停地拍打着水面,不断溅起白色的水花,温热的水花一层高过一层,最后又洒在她的脸上,使得她的思绪渐渐清晰下来。
刘彻透过层层的帘幔,看着那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在水池中嬉戏,眼神变得很是深沉。这时一旁伺候的长门宫宦者丞寿琦有些紧张地问道:“陛下,有什么不对吗”
“不,没什么。”刘彻转过头,脸上变得如霜冰冷,说道,“这样很好。”
“是,陛下。”寿琦奉命调到长门宫伺候陈皇后的时候,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就此完蛋了。没想到陛下似乎对废后还是挺关心的,便立刻又存了雪中送炭的心思,打算好好讨好皇后,等着她再次回宫。
“朕回去了。你好好伺候娘娘,朕自然不会亏待你。”刘彻迈步离开,口中淡淡地说道。
宫外,夕阳正红,刘彻踏上马车,望着如血残阳和余辉下闪闪发光的长门宫,心中默默念道:阿娇,再见了。
而此刻的陈娇正从水池中出来,在婢女的服侍下,穿上一件花草文绣浅黄绢面锦袍,便让她们都退下,她独自坐在兰台上,青丝垂栏,随着晚风飘飞。望着还有些湿漉漉的长发,陈娇总算能够体会,古人所谓“梳洗罢,独倚望江楼”是怎样一种风情。
长门宫在长安城东南,周边没有大河和大江,自然望不到什么千帆。只是,只要头稍稍西偏,便能远远望到长安城内此起彼伏的楼阁宫殿,想必那就是这个帝国的中心,这个躯体原本主人所爱的那个人的所在吧。“过尽千帆皆不是”和“咫尺天涯”,到底哪个更悲哀呢
如果,自己没来,那个可怜的陈皇后,每每在这里望到未央宫,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呢陈娇梳理着乌黑的长发,心中思量着。雄才大略的汉武帝,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负情负意的男人罢了。
至今,陈娇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地来到这个世界,又为什么会进入陈皇后的身体。诚然这位皇后的容貌比原来的她,美了不知道多少倍,身份也不知道比她高了多少倍,甚至于物质享受也在她之上,虽然汉代的水煮食物,味道不尽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