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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雨农不无忧虑的道:“老夫亦与杨致相熟已久,你说的这些,岂能不知若是仅论私谊,倒也罢了。可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么先帝对杨致又打又拉的尚能驾驭,皇上原本自幼与杨致交谊深厚,后来又结为郎舅之亲,但关系却日渐疏远,登基之后愈发如此。由此足以可见,皇上比先帝对杨致更为忌惮让杨致留任海关总督乃是稳定朝局的无奈之举,实际上是有意将他晾在一边坐冷板凳啊”
“杨致惊才绝世,时过境迁,今非昔比,早已自成势力。这方势力汇聚的羽翼暂且不论,除了杨致自己,徐文瀚、秦空云、卫飞扬哪一个不是万中无一的当世人杰外间传闻杨致声言永不称王,你以为他是说给别人听的么绝对不是那就是为了说给皇上听的那厮素来是说得出就做得到,深知永不称王胜似称王,老夫信他”
陈文远沉吟道:“那你的意思是”
王雨农落寞的道:“你我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念想早该知足了老夫既怕愧对先帝,更怕负了大夏都说岁月不饶人,你我以及诸多重臣皆已老迈,还能为皇上撑持多久杨致不召而归,君臣之间便又会留下一道坎。虽说这道坎提起是千斤,放落是四两,但总归是道坎啊何况先帝在位时有意无意的打压杨致等兄弟四人,其实是为身后计,为了将他们留与子孙用此时不用,更待何时皇上只是年轻气盛、不够老到,老夫相信他的智慧,更相信杨致绝对不是那种不知进退的人”
陈文远郑重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明日我们便将一切顾虑尽皆放下,联袂劝谏皇上召杨致回京吧大不了以你我两条老命为杨致担保便是”
第362章劝谏
若是早在半年之前,陈文远与王雨农这番话传到了赵启耳中,赵启恐怕会乐出声来。俗话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大活人有的是。想要跻身朝堂、位极人臣的才志之士何其多矣死了王一还有王二,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缺了谁不行的这一说。你们风光了一世还在这里倚老卖老,我还巴不得你们早点给别人腾地方呢
朝堂重臣,善始者易,善终者难。陈文远与王雨农一个帮助先帝打天下,一个协助先帝治天下,堪称大夏武成一朝的左膀右臂。因为一直谨遵公忠之道,恪守人臣本分,而得官至极品,行将功德圆满。也就是说,无论是对新皇还是杨致,他们都已无所奢求。若非出于公心,原本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文远声言舍命劝谏皇帝启用杨致,并非小题大做,言过其实。皇帝与杨致都还十分年轻,来日方长,谁敢保证日后能够一直君臣相谐、不会反目相向其中本就暗藏不可预知的风险。自古以来触犯圣忌、因言获罪者,史不绝书。即便皇帝一时佯装大度的不予计较,谁敢保证日后不会秋后算账、拿你的子孙折腾出气耿超实际上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推上了死路,杨耀等于是万般无奈之下故意自杀。二人身居高位数十年,自然看得十分清楚:新皇非但不是心慈手软之人,而且演技比先帝犹胜一筹,手段比先帝更为阴狠
然而,他们同时明白也理解:想要做一个有所作为的乱世强国之君,终其一生都要不停的与人奋斗,与事奋斗,而且只能赢,不能输。就算是一个秉性纯良的好人,也会被磨砺成一个为达目的而无所不用其极的疯子。
次日早朝,陈文远与王雨农两位辅政重臣,如约一同呈上了举荐杨致的奏章。皇帝粗略扫了一眼。二人的陈奏的内容大同小异,顿时眉头微皱,不置一词的放在一边。随即连“众卿有事早奏、无事退朝”这句例行公事的话都省了,只是冷冷吩咐。众臣再有奏章,呈交至相关内阁大学士的公事房即可,尔后径自扬长而去。
皇帝龙颜不悦,原在意料之中,陈文远与王雨农都不以为意。散朝之后。二人既不多说什么,也不急着出宫回府,来到王雨农的公事房默默的安心等待。皇帝详阅奏章之后,还须思虑权衡,应该给他一定的时间。二人在大夏朝堂之上的分量不言而喻,之所以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呈上奏章,不过是借以施压、力求不让皇帝刻意拖延罢了。
皇帝岂止是龙颜不悦简直是憋了一肚子邪火。两份奏章如出一辙,何须细看杨致又是杨致杨致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以至于让你们对他这般念念不忘平日你们出入御书房如同自家后院一般随便,居然用当庭上奏这一招来压朕两个蹬鼻子上脸的老东西
其实赵启并非不知好歹。正如王雨农所言。只是年轻气盛、不够老到而已。
先前以为,王雨农门生故吏遍布天下,陈文远旧属将佐广布军中,二人同为辅政重臣,恐有掣肘之忧。登基之后于风平浪静之时,二人镇国柱石的作用还没怎么显现出来。此番遭逢危机,若非两位老臣坐镇,王雨农竭力压制文臣,陈文远尽心威慑武将,朝堂内外只怕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宁王与康王本来就是一有机会就唱反调。这段时日更是每日必来上朝,而一大把年纪了的两位老臣也是风雨无阻的全程奉陪,这又是为了什么
赵启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杨致的脾性与本事。除了唯恐被杨致看轻,暗暗与之较劲。还有一个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或者说不愿意承认的原因,担心没有足够的能力驾驭杨致,在心底对杨致怀有深深的畏惧感。
不管怎么说,事到如今,是躲不过去也绕不过去了。反过来一想,父皇能用杨致。我为什么不能赵启深知杨致不比寻常朝臣,若是开出的条件不合他的胃口,或是无端寻衅,他就真敢与你当场翻脸。用则用矣,有些至关重要的敏感话题,还须借两个老东西之口,事先说清楚的好。
冷静下来用心思虑半晌,叫过金子善吩咐道:“去召老太尉与王相即刻前来觐见。”
“遵旨。”金子善早已看出赵启退朝之后脸色不善,小心提醒道:“皇上,此时已经散朝,老太尉与王相或已出宫回府,只怕要劳皇上稍等。”
赵启没好气的道:“让你去你就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今日便是用鞭子赶他们都不会走的,只管去内阁公事房找来便是。”
金子善能得先帝器重,以至于抬到能与杨致等人相提并论的位置,绝非笨人。作为贴身内侍,他已明显感觉到新皇比先帝更难伺候。是以不再多说,应声领命而去。
陈文远与王雨农如愿奉召而来之后,赐座赐茶的礼遇自然必不可少。二人屁股尚未坐稳,赵启便拿起两份奏章往御案上一扔,开门见山的问道:“二位老大人,你们这是几个意思”
皇帝竟是问得如此直白,二人互望一眼,王雨农郑重答道:“回皇上,老臣与文远既受先帝赏识重用之恩,又负托孤辅政之责,是以旦夕不敢有丝毫懈怠,对大夏与皇上不敢有不二之心。皇上登基未久,本是万事待兴。然则皇上雄才初露,大略方显,大夏不容动荡。而杨致有经世之才,可为辅佐。是以老臣与文远斗胆举荐,万望皇上审慎谏纳。”
要旗帜鲜明的表明立场,要向皇帝说明当前的情势,还要附赠马屁高帽兼顾皇帝的脸面,这篇文章实在不好做。王雨农圆转如意的随口道来,竟是毫无阻滞。
陈文远既是与王雨农捆绑而来,伸头缩头都已无用,慨然加了一把火道:“皇上,杨致文武双全,更兼财力雄厚,事君以诚,事国以忠,事无巨细,素不推诿。若不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