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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宫不过数月,来翠漪殿也不过一次,还是在秦司衣、锦华等若干人的陪同下,今天一个人出来,方知这皇宫之大,远非自己这个路痴的掌控之内,真后悔以前没趁机到处走走。
在御花园里摸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看见前面有道月形门,出了门抬头一看,“翠漪殿”三个字俊逸的大字悬在一方金匾上。
我长舒一口气,收了伞,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向外头值班的太监说明了情况,太监拿了衣服,进屋去了。
虽然路上有不少耽搁,但终究还是成功完成任务,这时候膝盖又隐隐作痛了,我想着司衣司还有一瓶驱寒膏,锦华托家里人带进来的,回去可以抹一抹,可能会有效也说不定。
我正要移步,那太监在背后说:“姐姐且慢,我家主子传姐姐进去问话。”
殿内香气缭绕,门口一面山水屏风,画的正是东晋时的才女谢运慆,对面胡床上,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束着时下最流行的云鬓,头上缀着一挂璀璨夺目的金质步摇。
这便是当今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子,吴骊莹。传言,吴骊莹原是先帝的丽嫔,先帝驾崩之后,其余妃嫔都无缘无故地殉了葬,只有这位荣妃娘娘无缘无故地成了新帝的宠妃,只不过换了个封号而已,只有我知道,先帝生前只娶姐姐一人,并未曾纳其他妃嫔,传言终究是传言罢了。我进宫的时日虽然不长,却从大大小小宫女的口中听了不少这位娘娘的凌厉手段,有说她用烙铁烫伤某位妃子的,又有说一个宫女因为貌美,竟被荣妃逼着投井了,诸如此类等等。
我第一次见荣妃,见其说话轻声细语,柔语娇甜,实在不相信这位美丽的女人会是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可是如今,她为自己的判断深感抱歉。
“你们这帮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真是大逆不道,来人啊,拉下去砍了。” 我脸上啪啪挨了两记响光。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随即镇定了下来,理了理思绪道:“娘娘息怒,奴婢错在哪里,请娘娘明示。”
荣妃杏眼一挑,指着凤凰图案道:“本宫明明只是妃子,你们却在上面绣上凤凰,这不明摆着说本宫大逆不道,还是什么”
我倒吸一口凉气。皇上的正妻是丽妃,虽是妃位,却执掌凤印,享皇后待遇,如果说皇上是真龙天子,那当得上凤仪天下的只有皇后。这大氅是司衣司照着翠漪殿刘公公送来的图案绣上去的,当时秦司衣也觉得不妥,但刘公公说:“这是皇上的旨意,你们奉旨办事就是了,出了事,自由娘娘担待。”
如今看来,内监无凭无据的话,自是不能信的,荣妃想借这件事扳倒丽妃,司衣司便成了一枚棋子,还可能是一枚弃子。
“娘娘,当日,是内侍局的刘公公来传话,这大氅大定制,完全按照娘娘的吩咐,丝毫不敢有所偏差,娘娘不信,唤来刘公公一问便知。”
荣妃将大氅扔到我面前,“你是说本宫自己害自己,你当本宫是傻子吗去,把刘福禄叫过来,本宫倒就让你死个明白。”
不多时,刘福禄一战战栗栗地跪在荣妃面前。
荣妃指着我道:“这个贱婢说是本宫让你传的旨,你倒说说,有没有这回事”
刘福禄斜着眼看了一眼我,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回娘娘,奴才并没有去过司衣司,更别说传什么旨意了。”
这个答案,我并不惊奇,宫里的人为了自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是没想到,刘公公平时待自己亲切和善,没想到竟然也是装的吗我想到此,心里竟也有些许悲凉。
荣妃起身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磕了一个头,心里虽然不甘,可面上神色淡淡地道:“这凤凰是奴婢所绣,只求娘娘放过司衣司其他人。”
荣妃冷笑一声,道:“这个你说了不算”
只听大门晃荡一声打开,一个醉醺醺的声音道:“谁说了都不算,这天下之事,只有朕说了算”
声音一出,殿里黑压压地跪了一片,齐齐高呼:“叩见皇上。”
荣妃赶忙把手中的鞭子往旁边的帐子里一扔,娇滴滴地迎上去:“皇上,你来了也不事先跟臣妾说一声,臣妾这儿正审问奴婢呢。”
宇文邕从我身旁走过,我的眼泪没忍住扑簌一下就掉了下来,我使劲低下头不让荣妃察觉,她却厉喝一声:“抬起头来”突然觉得身子被人一推,宇文邕身边的太监倚着我的力道,万分惶恐地伸手去扶,才没让步履趔趄的宇文邕摔倒。我强忍着心中怒气缓缓抬头,眼眶中噙满泪水,视线正对上半醉半醒的宇文邕,他双颊通红眼中布满血丝,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这个样子的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丰姿雍容,从容不迫”的四公子么
、梅林机变
这样的他,让我辨不清真伪,看不透真相,让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任凭泪水啪嗒啪嗒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一只手慢慢地从袖口伸出,颤抖着徐徐地抬起,却在触碰到我脸颊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他眼中那复杂痛苦的神情,我似乎看懂了些,我说服自己学会淡忘,可面对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汹涌的情感像脱缰的野马,无声的啜泣最终演变为嚎啕般的哭泣。
我和他之间,岂止是青梅竹马,又岂止是海誓山盟
我下意识地跪着后退一步,荣妃似乎看出了事情端倪,上前来拉着宇文邕衣袖,撒娇道:
“陛下,我这里有上好的醒酒茶,是爹爹的门生从江南带来的,已经让奴婢们熬好了,陛下不过来尝尝。”
宇文邕眼中的柔情突然一收,伸手搂着荣妃纤细的腰肢,言语中满是宠溺,随着她走向软榻旁的檀木小几,终于他看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