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言情 > 美人独孤 > 分节阅读 2

分节阅读 2(2/2)

目录

男子略微一惊,一抬头,正碰上我一双骨碌碌的眼睛。男子犹自淡淡,好似全然不觉,我微微红了脸,幸亏屋里光线有点暗,料想男子未必看得分明。又想到自己刚才一番话委实不妥,人家煮茶,或许是自己想吃了,正赶上自己这个不速之客,便顺手招待了,哪能是特意给自己煮茶呢

我看着男子神色清闲地清洗茶具、放茶叶、拧开瓶塞、往茶壶里注入玉露水,再放到炭炉上煮着。两人都不说话,空气有点静默,不过却不凝固,而是满满的静谧,我看着男子熟练动作,恍不觉有些陶醉。

屋外有人敲门,清谷叫了声“公子”男子微微颔首,清谷打开门,大哥便一脸焦急地冲进来,我欣喜地叫了声“大哥”便跑过去扑到他怀里,要不是有外人在,肯定要委屈地哇哇大哭,大哥看了眼男子,抱着我的手突然一僵 ,扑通一声跪下,“微臣寻妹心切,一时冒昧,请皇上恕罪”

、并蒂莲

我和他就此一别,三年后再无消息,他是皇帝,大周国的皇帝,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他忘记我,也是情理之中的。

三年间,我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长到十七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可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端坐在轮椅上,俯视着众生,俯视着我,曾经绿杨小院的相逢,梦幻一般消失,泡沫一般在阳光下破裂。

在拒绝了无数达官显贵的求亲之后,我终于认清了现实:就当从来不曾遇见,便不会心痛。

可是,命运就是喜欢捉弄人,正当我将他尘封心底,却一直宣召,我只能按制盛装打扮,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了皇宫。

紫极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想必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

空旷的大殿龙椅上,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虚弱地厉害,几乎是斜着身子,半躺在龙椅里。

我上前请安,心中针刺一般,宇文觉在内侍官的扶持下站了起来,声音虚弱地仿佛耄耋老人,他艰难地一步步走下黄金御街,在我面前停住,微微地扬手,“抬起头来。”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我并无惧色,许是弱病缠身削减了他的威严,也许是心中还存着对他的眷恋,他见我深色淡淡地抬头,微微一笑,道:“果然是独孤将军家的女儿,你的胆色,令朕大开眼界,还记得朕吗”

我当然记得他,那个救我于花楼之中,还解我腹中饥渴,跟我探讨厨艺茶道的人,那个如花口中的西域商人,楚公子

他曾经的笑容是暖暖的,说话轻声细语,三年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变得如此陌生,连呼吸都是冷的。

他轻咳了一声,用袖子捂着嘴,额角青筋挑起,似乎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他用虚弱的声音道:“地上湿冷,起来吧。”

我缓缓站起,在五步以内的地方,看着他艰难地一步步走向皇位,心中袭来一阵悲凉。

是夜,月凉如水,有寥寥孤星挂在天际,御花园石桥上,宇文觉背对着我,依然是明黄皇袍,黑发高高地竖起,背影瘦削清冷,我站在不远处,看着桥下碧水里的袅袅荷花,大着胆子说:“皇上,我还能喊你楚大哥吗”

宇文觉点点头,哈哈一笑,笑声引发了咳嗽,良久,他喘着气,一只手抚着胸口,另一只手自袖中滑出一卷书册,借着月光,我看清上面的是诗经。他随便翻了一页,递给我,问:“看得懂吗”

我摇了摇头,因为,不是看不懂,是不想懂。

他又抿嘴一笑:“朕等不及了”

我不明所以地听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他的样子,恐怕是时日不多了吧,可是,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呢我于他,终究只不过有一面之缘,品茗之谊而已,他怎能将信任,轻易托付。

我在想,自己究竟是怎样好命,竟然得到上天垂怜,遇上这样一个风姿俊朗的人,他又几次救我于水火之中,正值花样年华的姑娘,总会将美好的邂逅归结为上天的恩赐,从不费心考量看似萍水相逢背后的微妙缘由,是以在多年之后,我才明白,当初那个白衣青年楚公子,无非是父亲谋略中的冰山一角罢了,我那次离奇绑架,不过是木偶奇遇记,而牵线的那个人,便是父亲。

宇文觉站在那里,身影单薄,三年未见便如此瘦削憔悴,必然患了沉疴,我尽量保持情绪不流露出半分心疼,因为帝王大多心高气傲。他见我不说话,望着天空,叹口气:“上次见你,也是十五月圆,那天晚上,我站在空殿外,心想,独孤家的六姑娘,竟然那么美,美得就像天上的星星。”

我低着头,再也不能将眼前的这个人与楚公子相提并论,穿上黄袍,他多了威严,却少了亲切,说实话我有点生气,难道他一点都不了解女孩子的心思吗倔脾气上来,虽然心有顾虑,但依然走不择言:“皇上,美得像星星的姑娘,大周国有很多很多,独孤沁不是唯一。

宇文觉又咳嗽一声,那痛苦皱眉的表情,实在不忍心看下去,我掏出手绢递给他,本以为他会因为尊严推开,没想他却接过去,艰难地挤出一抹笑,轻轻地拭了试嘴角,指指我道:“站过来些。”

虽不知道他此话何意,但依然挪动脚步,两人并排站在桥栏,宇文觉指着天空,声音似浅浅清泉:“茫茫苍穹,群星无数,但每个人心中,都有最亮的那颗。”我虽然猜不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但还是反驳道:“可是星星再美,也只能和月亮相伴,永远不会遇到太阳,并非星星无情,只因骄阳璀璨,普照天下,微星自知不能匹配。”

他的笑容一僵硬,“星辰法则,乃是天定,但若天子一意孤行,众人也便无可奈何。”我垂眸看着池中波光,喃喃道:“并蒂莲花,应时而落,若一朵先枯了,剩下的那朵,岂不是很孤单么”自觉失言,宇文觉苦笑一声,“罢了,生不逢时,能奈我何沁儿,朕唯愿你日后觅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他不能自抑地摆摆手,但依然强撑着喊远处的随身太监,不多时,就有人抬了两顶步撵,分别送我们回宫。

大姐在偏殿等候,抬撵的太监一离开,她一把拉我到屋里,关好门窗,拎着我的身子转了个圈,周身大量了一遍,像是受了惊吓,道:“皇上他,怎么让你回来了”我比较忧愁地回道:“他发病了,咳嗽得厉害,就让太监送我回来。”姐姐追问:“那皇上去了哪里”我趴在桌子上,从袖口里扥出那本诗经,“回宫了把,这么晚了,他病得那样重,脸色那样苍白,还能去哪里呢”姐姐拿起那本书,沉思半晌,猛然道:“沁儿,你为什么哭了”

我才发现嘴里有苦咸的味道,是眼泪。

姐姐吹灭了灯,催我睡觉,但半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发现她在挑灯夜读,姐姐一向喜欢读列女传之类的古籍,怎么突然对诗经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好疑惑,本想理清思绪,可困意袭来,又沉沉睡去。

次日,我就被妥妥贴贴地送出了宫,宇文觉站在宫门口,面色依然苍白,但看上去比昨晚多了些许气色,姐姐和我跪安后,马车即将驶出宫门,我掀起马车帘子,看见高高的城楼上,站着一个明黄龙袍的身影,我冲他笑笑,眼中却不受控制地流下两行晶莹的泪珠,离得这样远,他应该看不见也听不着,但肯定能看到马车窗户里冒出的半个脑袋和一只狂挥乱舞的胳膊,我猜,此时的他,应该抿唇一笑,他口中那个如星星一样的女孩子,其实大多数时候,觉得自己只是一粒尘沙。

正因为如此,她拒绝了你,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喜欢过你,她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