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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有分寸。”李沐风轻轻一笑,道:“再者说,也没人让你们光这里呆着。派些人上街转转,探听下消息也是好的。”
李沐风又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具体商议了些今后的行动,便各自散了,只留下一个顾况在他房里。顾况比原来沉默了许多,燕王不问话,他也不开口。李沐风强着和他聊了两句,便感到无话可讲了。
“明天还有事情,早些休息的好。”李沐风有些意兴阑珊,朝顾况摆了摆手,顾况便拜别而去。
李沐风躺在床上,双目怔怔的看着天棚,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就这么躺了半个时辰,愈加心烦意躁,便起身朝院中走去。谁知刚要推门,却从门缝中看到院中站了一人。
那人正是顾况,他抬头看着浩瀚的天穹,突然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手中有一丝青色的光芒闪了一下,李沐风看得清晰,那正是一截折断的玉簪。
李沐风推门的手犹豫了片刻,终于缩了回来。
第二日一早,李沐风便带了顾况赶赴静安里的听风茶楼。这是何士参的安排,大家先在这茶楼里聚齐,再一同前往。等李沐风赶到时,人已然到得差不多了。
何士参正在张罗,老远见到李沐风,忙不迭的迎了出来,高叫道:“郑公子来了就等你这一个”
“还不至于晚了吧。”李沐风抬头看看太阳,笑道:“说的不正是这时候”
“话是如此。”何士参一面将李沐风迎进去,一面笑道:“有这事情放在心上,谁还坐的住呢像郑公子这样万事不挂心的,倒还少见。”
说着话,已经进到了茶楼。里面人见他来了,纷纷拱手见礼,李沐风少不得要一个个回礼,又手忙脚乱了一通。刘覃本一个人坐着,见他来了,眉开眼笑的招呼他过去。早有小二倒了杯热茶,添了一碟茶点上来。
李沐风才坐下,那边何士参就开始招呼着上路了。进士团的伙计跑前跑后,忙成一团。不多时,先是锣鼓“哐哐”的响了起来,接着鱼贯牵过十几匹头系红花的骏马来,一齐停在茶楼外的一块空地上。早有一群闲人围上前来,乱哄哄的看着热闹。
何士参忙得不可开交,猛一回头,见李沐风仍然不紧不慢的坐着喝茶,忙上前道:“郑公子,走了一会儿人围上了,可不好办。”
李沐风站起身,懒洋洋的笑道:“要的不就是这样吗人多才风光呢。”虽是这样说,倒也不磨蹭,随着何士参径直出了茶楼。外面的一干进士都上了马,看那架势,大抵都是有些马上功夫的。只有刘覃战战兢兢,一双手死命攥着缰绳不放。
李沐风也上了马,动作十分娴熟,只是在他刻意伪装之下,略显沉重了些。旁边何士参笑赞道:“到底是郑公子,身手不凡。”话音才落,却听有人冷笑道:“可惜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李沐风没言语,听声音便知道,那人正是刘锐。
刚坐稳,前面锣鼓齐鸣,队伍便朝前走了。铜锣于前面开道,进士们骑着马,不紧不慢的在跟在后头。或许是沾染了书生的气息,那马也开始迈起了方步,更像游街一般。路人纷纷避让,停下来在一旁指指点点,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进士们骑在马上,突觉得高人一等,又见围观的人群如潮般涌来,赞扬之声不断,登时昏了头脑。只觉得陷在一团棉花絮里,软绵绵轻飘飘,再也分不出南北,只任前面的马夫牵着去了。李沐风尽管是冒名顶替,也不禁被这情景感染,略略感到发蒙了。
李沐风环顾四周,见同行的进士都有些得意忘形,就算素来沉稳的许且,此刻也是满面得色。他心中暗叹,端的春风得意,怪不得人人都想来长安考这进士
这情景以前他虽也见过,毕竟不如亲身经历来的深刻。此时他不禁想,那孟东野诗云:“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竟未言过,却还显收敛了。
礼部尚书府就在布政坊,自从李义府事发被黜,便空了好久,及到孔孟生升任,这才重新恢复了人气。一行人敲锣打鼓,绕过了几条街,慈恩寺就在这喧嚣中抛到了身后,李沐风回头看着,竟一时茫然起来。
自己一晃离开长安三年,竟是恍若昨日。那些熟悉的地点一一从眼前掠过,搅得心头泛起一阵波澜。慈恩寺,大雁塔,曲江池,都是往昔留连之处,就似自己庭院,忽然换作别家,其间感概,备难尽述。
正朦胧想着事情,突然锣鼓尽息,人声寥落,跨下的骏马也减了速度。李沐风回过神来,却见前方有两只威武的石狮子左右拦路,一座高门大院已然矗立在眼前。
礼部尚书府到了。
第三部 中州兵戈 第五章 风雨故人
到了此地,这些进士们才收起了那份轻狂,纷纷下马。进士团的马夫将马匹牵走,进士们按及第的名次于门口站定,李沐风自然排到了最后。大门咣铛一声左右敞开,一人满面笑容的迎出来,道:“请各位进去吧,我家大人在厅里候着呢。”
众人鱼贯而入,何士参却停在了外面。到了此时,他算完成任务,况且这尚书府门槛太高,可不是他这等身份能轻易进去的。
到了大厅外,众进士分列两旁,早有人过来将名刺一一收了,转身进了厅内。不多时,大厅正门一开,一名老者缓步而出,长脸短须,双目如豆,正是礼部尚书孔孟生。
孔孟生其貌不扬,总因为这副长相遭人讥讽。不过他也并非易与之辈,但凡遭讽,必反唇相讥,语锋犀利机敏,让人难以招架。时间一久,名声传开,便也无人敢去拔他的虎须了。
此人性情古怪,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如今他站在高阶之上,目光一扫,令所有人心怀忐忑,生怕有什么地方招这位座师不满。李沐风暗笑,这老头还是那副模样,如今当了尚书,也未曾有丝毫变化。
孔孟生其实是在找人。燕王暗托自己照顾一名叫郑群玉的考生,这令他十分惊讶。及到见此人的考卷,不禁令他哑然失笑,这等不学无术之辈,却也敢来参考而燕王非要照顾此人,这番心思,更让他不解了。
他环视一周,把所有人和心中猜度的形象一一印证,却没发现哪个相合。自然,想要知道谁是郑群玉,也不过举手之劳的事情,但若如此,却如何显出他孔孟生的观人之术来他目光冷厉的来回扫了几圈,人没找到,却把这些进士们吓的大气不敢长出。
眼下这等局面,还是从未有过的。管家一看自己大人的怪脾气犯了,忙咳了一声,笑道:“请状元公上前叙话。”
许且吐了口气,上前一步道:“且等登第,盖因座师垂怜”这本是套话,每次都要由状元对座师讲的,谁知他才说了半句,就见孔孟生手一摆,点头道:“我晓得了。”
许且有点发蒙。心道:你若晓得了,我却还说个什么他立时也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站在当场,好不尴尬。
孔孟生也不管他,只是道:“大家且等一等,我差人订了酒席,过会儿便能送来,一些什么不要紧的话,到时再说吧。”
众进士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对答,心中只是觉得新鲜。李沐风拼命忍住笑,只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生怕被别人察觉他的异样神色。
旁边孔府的管家有些急了,凑到孔孟生身旁道:“大人,尚未叙中外。”他知道自家大人不耐烦这些琐事,便也不等他回答,便转头高声道:“请诸郎君叙中外”
叙中外的意思,就是说一下自家的身世。倒不是光论出身,也要说一下自己最有影响的社会关系。孔孟生对这种事情极为厌烦,本想省去了,可管家既然提起,便也不得不在原地静静的听着。
众进士一个个出列汇报。李沐风凝神听了,才知道很多人大有来头,不是跟哪个名流占亲,便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