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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毫无遮避的照射着白鹿原,广阔的原野上,野草反射着油绿的光。微风缓缓的拂过大地,小草低下了头,如同水面的涟漪般迅速在广阔的原野上传递着。不知名的野花无视风中携带的燥热,舒缓的摆动腰枝,随风舞蹈。
这是一片寂静的原野风光。然而片刻后,大地有节奏的震颤起来,一阵阵滚雷般的声音响起,随着地面震动的频率愈加清晰。远远的,苍兰的地平线上映着雪亮的闪光,起初是星星点点,渐渐在天边连成了一条线,进而铺天盖地,似乎将葱翠的白鹿原完全遮掩住了。
大唐的二万精骑,自关中出发,如同闪电般刺向了松州。
马上的李沐风极目四顾,突然纵声长笑道:“原来两万铁骑铺开了竟是如此的多法不知那吐蕃的二十万大军又是何等景象”
武卫将军牛进达在一旁跟随,闻言笑道:“他奶奶的那帮乌合之众有什么可瞧得不过是乌龟熊样”此言一出,他突然怔了一下,赧然的搔搔头道:“燕王,我不是说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就是大老粗一个”
李沐风哈哈一笑,道:“这有什么,军中有哪个不是大老粗再说我也想看看那二十万乌龟的熊样”他口中虽笑,心中倒也对吐蕃没什么恶感,毕竟在他的心中,藏族也算中华民族的一分子。
顾少卿马术不精,饱受了颠簸之苦,一直皱着眉头。此时在一旁笑道:“有此一赋:茫茫乎,苍原莽莽华夏;浩浩乎,廿万乌龟列阵;吾擎天子之剑,讨汝犯边之龟”
李沐风笑的差点儿没从马上跌下去,喘了口气道:“少卿,此短赋字数不够,还差一个吧”
顾少卿一翻眼睛,笑道:“那就加个“尔”吧。”
李沐风未及答话,牛进达突的插口道:“讨汝犯边之龟儿恩,骂的好他们可不是龟儿子嘛。”
顾少卿和李沐风均是一愣,都大笑了起来,顾少卿更是趴在马上,连颠带笑,上气不接下气。
笑声渐缓,顾少卿突然沉声道:“可咱们也不能看了吐蕃二十万之众,毕竟不是个小数目,咱们连同松州守军也不过八万。那天松赞据闻也是雄才大略之人,切不可等闲视之,这胜负还在两可之间。”
李沐风点点头道:“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牛进达听他长别人志气,心中不以为然,却一时嘴拙,找不出什么可以和这个年轻书生辩驳的说词,当下默不作声。
却听旁边一员小将道:“临战切忌气浮,先生的道理自然是对的,但若说胜负两可之间,末将却是不大赞同。”
李沐风怪有趣的看了那人一眼,此人二十四五的年纪,四方脸,面色白皙,虽身着披挂,却总有一股文弱之气,比顾少卿更像个书生。
牛进达心头暗许,但也不想驳燕王亲信的面子。他眼睛一瞪,正要喝斥,却被李沐风用眼色拦住了。顾少卿也甚感兴趣,说道:“那还要请教将军。”
“将军可不敢,在下不过一名参军罢了。”那小将的声音不高,却十分清晰,“吐蕃有三点必败的理由。”
“哦不知那三点”
“其一,吐蕃入寇大唐,师出无名,此乃不义也。”他缓缓的曲下了一只手指,继续道:“其二,劳军远征,疲惫之师,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此乃不利也。其三,吐蕃素来苦寒,而松州此时酷热,必不服水土,选此时来攻,此乃不智也。”说到此处,他的伸出的三只手指都已经曲了回去,手握成立拳头。
他的拳头用力一挥,在李沐风看来这个动作格外有力,颇有大将的气势。他沉声道:“此不义、不利、不智之师,虽众何益”
“说得好”顾少卿抚掌长笑,似乎忘了自己仍在马背之上,他笑道:“我向来不服人,今天听将军一席话,颇有些佩服了。”言下之意,仍有几分的不服。
李沐风目光闪动,此番见识固然通透,偏偏又言辞文雅,颇令他起了惜才之心。于是问道:“听你的言谈不俗呀,应过举”
小将面对燕王的询问不卑不亢,在马上欠了欠身子,道:“末将举明经出身。”
李沐风一怔,问道:“明经出身,怎么入了武职”
那人道:“末将从小喜好韬略,便在吏部补了武职的缺。”
李沐风点点头,他暗自琢磨着:明经出身,晓畅军事,又是这个年纪莫非一个念头闪过心头,忙问道:“你可姓裴”
那人一愣,一脸惊奇之色,道:“末将正是裴行俭,不知燕王怎么知道的”
李沐风没有回答。几人的说话间早已经把马放慢了,此刻他更是放松了缰绳,信马由缰。他呆呆的看着天际的浮云,心中翻腾不已。
累次击破西突厥,并留有文集传世,唐初有数的几个文武全才的大将之一,正是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小参谋、瘦弱的青年,裴行俭。
第一部雾笼长安 第二十八章 军议
莫非天授名将与我
李沐风神思缥缈,心头异常喜悦又万分感慨。长安城内形式错综复杂,自己却能抽丝剥茧,理的条分缕析;支使朝中达官显贵如御棋子;如今又有绝世良将不期而遇;这难道不是上天眷顾吗或许自己真的是命中注定,该执掌着大唐的江山吧他按捺着涌动的豪情,真想朝着天空纵声长笑。
渐渐的,似乎有一阵凉风拂过,他胸中的狂热缓缓冷了下来。自己是怎么了他惊讶的审视着内心,突然感到了一丝悲凉。自己似乎越来越适应这个时代,曾经那警惕的、游离时代之外的现代人沐风的灵魂似乎已经淡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热衷权力争斗,窥视大唐江山的皇子李沐风。或许自己可以找到理由,说自己是为了天下的人民,然而是真的吗那是一个躲藏在灵魂的深处的答案,是自己也无法触及和挖掘的角落。
或许,所谓的还政于民只是无谓的空谈吧明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却一直用来欺骗自己,欺骗别人,用作施展一切手段的理由或许,真正的动力是自己内心的欲望,只是自己不敢承认罢了。
他想不通这些,一时间意兴阑珊,不理再会众人,纵马驰去。顾少卿等人不明就里,却也看出燕王心绪不佳,都不再说话,相随而去了。
两万兵马南出白鹿原,折向西行,迅捷如风,不多日已然到了扶州。此处乃陇右与剑南之交今甘肃、四川,地势愈加险要起来,马匹渐渐放不开步子,每日只能前进数十里,全然没了当日旷野飞驰的畅快。如此挨了几日,才到达钳川与侯君集的兵马汇合。
侯君集已经在这里扎好了营寨。他领下多为步兵,跋山涉水更加游刃有余,且洮河道距此本就相隔不远,因此倒比关中轻骑先到了两日。
五万兵马合为一处,更显壮观。暮色深沉,万帐灯火燃起,漫山遍野,星星点点,顺着地势迤逦蜿蜒而去,直于天上的河汉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