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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货两讫,交易顺当,傅正平有事先走了,傅清月只能带着阿碧从城南的码头往回走,连日酷热,午时之后园地里因着酷暑忙着洒水降温,连蚕宝宝都懒洋洋的,傅清月没有去桑园,跟阿碧两人不紧不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天公不作美,不到一刻钟,一直阴沉闷热的天彻底崩了脸,夏季的雷雨“呼啦啦”毫不客气地砸了起来,亏得阿碧出来的时候带了一把粗骨大油伞,晴时遮阳雨时挡风。
可惜雨势大了些,“小姐,我们到对面的草亭避一下雨吧”
阿碧护着傅清月一路小跑到路边的草亭,同时,亭子内也进来了避雨的两人两马,顾不得细看,两人一身狼狈,阿碧忙着帮傅清月拍打衣裙上的雨水,举着袖子擦拭她头发和脸上的水珠。
傅清月看到阿碧滴水的脸颊,半边衣衫都湿透了,笑着说:“行了,你自己也弄弄,都快成落汤鸡了。”
阿碧嘿嘿一笑,大手大脚地扑打在身上,还甩了几下手想甩掉衣袖上的水珠,“这雨下得真讨厌”
“我看你才讨厌你,这外面下大雨,里面下飞雨。”
傅清月和阿碧俱一愣,齐齐回头,才发现,和她们一起进草亭的不是别人,正是王文谦主仆,草亭建得简陋,地方不大,估计是给路人避雨遮阳之用,大约阿碧刚刚甩手时,把雨水甩到他们身上了。
海生一脸嫌恶,阿碧也不甘示弱张口就来:“这又不是你家,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说罢还作势虚甩了两下手臂,虽然甩不出水,可这样也不好吧,傅清月笑着婉言道:“阿碧。”
阿碧停了手中的动作,对海生挤出一个鬼脸,那海生也是夸张得厉害,挡在王文谦的身前,好像阿碧是多么危险的敌人,王文谦握拳在嘴边低咳了一声,海生收起虚张声势,瞪着眼,模样滑稽可笑,原来他那小眼也可以瞪得这么大。
王文谦和傅清月两人都觉得奇怪,海生和阿碧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结的梁子,这么点小事就如此剑拔弩张。
海生和阿碧正大眼瞪小眼,自从上次阿碧收了海生送给她的珍珠粉,傅清月语重心长地对阿碧说的一番话,让她对海生产生了警惕之心,觉得他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别有目的;海生却觉得纳闷委屈,自己和公子好心好意,结果换来阿碧的冷言冷语,防他防得像个贼一样,这么你来我往之间,谁都不理解谁,误会越来越深,最后一次在大街上偶遇,阿碧非要说海生跟踪他,两人大吵了一架,气得海生挥着拳头牙咬得嘎嘣直响,如果阿碧不是个女子大约他两人就打起来了。
今日偶遇,阿碧把水溅到公子身上,一点火星点起燎原之火,公子不让说,可海生还是嘟囔着:“这不是我家,可也不是你家呀,蛮横无礼,一点都不讲理,你以为这还是长安城呀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海生”王文谦出声喝斥,再说下去不知还会说些什么过分的话。
“你,你。”阿碧咬牙切齿,傅清月冷眼拉住了她,冷言冷语她是听多了,这都算客气的了。
亭外的雨下得稀里哗啦,热闹欢腾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亭内的气氛跟亭外截然相反,一时之间冷寂尴尬。
飘礴的大雨伴着风,肆意地冲刷天地间的一切,一颗稚龄幼树迎着风雨,毫无畏惧,被吹弯了腰,待风过去,又挺直腰杆,如此反复,不屈不饶。
傅清月看着它,一时出了神,直到阿碧轻轻地唤了一声:“小姐。”她才恍然回神,王文谦不知何时已走到她的身边,傅清月对阿碧点了了点头,阿碧不情不愿地走到后面跟海生站在一起。
王文谦过来也没有说话,一脸平静地看着亭外的雨景,好像过来只是跟傅清月站在一起观景而已。
“海生的话不要放在心上,他并没有恶意。”王文谦温和地开口。
傅清月没有啃声,海生的话她自是不会在意,何况不看僧面看佛面,王文谦这人傅清月并不讨厌,虽谈不上了解,可在路上救了他们之后,一路处来,屡屡相助又不居功,倒是她无礼的时候多些,对他的身世她也略有耳闻,他与她们家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她知道的不多,但至少明白一点,王文谦与她不是敌人,还可以谈得上是朋友。
沉寂片刻,傅清月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王文谦诧异,笑问:“何来谢意”
“谢你赠的珍珠粉。”
王文谦一哂,回头看了一眼,笑而不语,身后站着的两人像随时要开战的两只斗鸡,一触即发。
傅清月也跟着回头,莞尔道:“海生没有说,是我猜出来的,谢你也不单单是这事,还有之前的事。”
“哦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谢我了,有些事我都快忘了,不过你这么一说,好像我帮了你多大的忙,你这么容易记得别人的好,是不是也容易记住别人的不好”
傅清月愕然,喃喃道:“也许吧”这话题有点重,王文谦问得突兀,傅清月没有生气,只是一时间,两人之间又重新陷入了冷场。
片刻后,身后传来海生连连的抽气声,他是故意的,两人侧目,阿碧仰着下巴一脸得色,海生涨红着脸,一边不停地抖着他的脚。
“哧”,傅清月轻笑出声,这时,一阵风夹带着些微细雨吹进亭内,衣袂翻飞,发梢眯眼,王文谦伸出了手,傅清月一愣,低头轻轻地避开,自己伸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
王文谦温润一笑,收回了手,目光从她的头发移到她的手指上,一愣,随即示意海生把他们随身带的包袱拿来,取出一个小瓶,递到傅清月的跟前:“这个给你,对烫伤有很好的疗效。”
傅清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迟疑地接过,指尖的红肿是缫丝时被热水烫的,敛衽一礼,大方谢过。
“你不用这么客气,这些东西在我们这平常得很,哪个桑农家里没几样治伤的药膏,不过你也要坚持用,不然再好的东西也不能一两次就能见效。”王文谦絮叨着,低沉好听的声音,不唐突,也不难以接受,倒是暖暖的,让人安心平和。
想起珍珠粉敷面的事,傅清月思想跳跃,脱口而出:“有时是忘了,也嫌它用起来麻烦。”
王文谦倒能明白她说什么,“麻烦是麻烦一些,合浦郡太阳毒辣,你也要注意防嗮,晒黑倒是其次,晒伤了皮肤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知他是不是危言耸听,微笑着点头,“哦,知道了。那你怎么都晒不黑”
王文谦一噎,傅清月眸中笑意盈盈。
尴尬烟消云散,两人竟有说有笑,从珍珠粉一直聊到合浦小吃,像日久的朋友,伴着雨景,其乐融融。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