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14(2/2)
傅清月本想对摸着下颌的三爷说声对不起,自己的脑袋被撞得生疼,估计三爷会更严重,可看到门口站着两人,道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还嫌误会不够深吗见那两人均面露尴尬,一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模样,傅清月都有跳海的冲动了,因为这两人一个是大哥傅正平,一个是三爷的手下冯贺,大哥瞪大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傅清月,而冯贺则脸带笑意阴森森地觑着她。
这是个误会,很大的误会,傅清月收敛涣散的心神,被自己认清事实后的悲凉和被别人撞见的尴尬搅得晕乎乎地,行礼也忘了,嘴巴翕合了几下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只是望着大哥的眼神欲言又止,满怀希翼。
气氛尴尬僵硬之时,三爷最先恢复了常态,谈笑风生地说:“正平兄来了,到我书房吧,清月,你继续在这赏玩,我与你大哥商量完事后再来寻你。”而后温柔地对她一笑,神色如常地走了。
清月向他及大哥行了一礼,大哥温和地对她颔首,这三人相继离开,走在最后的冯贺在转身之际,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让刚刚才平复些许的傅清月立马感觉如吞了一只苍蝇,恶心难受,他的眼神太过狠毒冰冷,傅清月纳闷,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让他对自己成见这么深,恨意如此之浓
面对满室的浮华,傅清月已提不起半点的兴致观赏,叫人来锁了门,走到临海的屋檐下,望着刚刚过来时看到了栈道,凭栏而立,任凭海风吹得衣裙猎猎作响。
其实,大海就像北方高原那片苍茫的土地一样,宽阔无垠,凝聚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神秘生命力,能给人一种超越自然的深刻、悸动,甚至能净化人的心灵。
傅清月没有等三爷他们回来,只是告知一声仆人便先行回去,清者自清,她令三爷误会的事她会择日解释清楚,只是大哥担忧关切的眼神,她还暂时不想面对,今日有些累了。
这么平淡地过了几日,时已至夏至,合浦县的炎热更是如火如荼,冰块在这里就是一种奢想,或仅是记忆中的一抹冰凉。
今日一大早,空气异常闷热,夏蝉嘶鸣不绝,天空乌云翻滚,时而一声惊雷,煞是吓人,像狂风暴雨即将来临,可也只见低空中盘旋的蜻蜓,半颗雨点也未见落下。
屋外电闪雷鸣,傅清月今日在家休息,想着多日未见嫂嫂,便在箱柜中取出一个锦盒,往嫂嫂的住处而去。
大哥的青园还算清净,只是风止云厚,无端端的给青园添了一抹沉墨,还未进园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大哥的侍妾凝香自从上次小产之后,一直都在吃药调理,所在青园中一直弥漫着一股药香味。
不知是否是天气炎热,嫂嫂的房门开着,窗帘也拉了起来,傅清月走到窗前,透过窗棱看到正在低头执笔的嫂嫂,下颌优美的曲线,连着白皙修长的细脖,虽清减不如之前的丰腴,可依旧是典型的婉约美人。
感觉到有人窥视,嫂嫂停笔侧头,看到是傅清月,嘴角添了一丝笑意:“二妹,怎么在外边站着,好几日都不曾见你,快点进来。”
抬头的瞬间,虽是盈盈笑意,可眼角眉梢含着苦楚悒郁,傅清月心中一突,到底是什么事让一向优雅端庄的嫂嫂染了风霜,是家中变故或是至终无所出嫂嫂不是贪幕权贵的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后者了。
傅清月快步地跨进屋里,嗔道:“嫂嫂,人家是近乡情怯嘛”
嫂嫂笑睨着她,摇了摇头,没有答话,继续低头描绘。傅清月走到书案前,放下手中的锦盒,探头看嫂嫂在弄些什么,原是一株姿态秀美的兰花,已经接近完工了,“好香啊”傅清月突然说道。
嫂嫂停笔,蹙眉嗅了嗅,疑惑地问:“没有啊,自来这里我就一直没有涂过香粉,怎会芬芳而且你大哥的鼻子又挑,不会喜欢那些劣质的香料脂粉。”嫂嫂淡淡地说完,尾句似带着无限惆怅,而后又瞧了一眼傅清月带来的锦盒,笑说:“是不是你又搞什么花样上回你叫阿碧送过来的珍珠粉我还没用完。”
傅清月憋憋嘴,“嫂嫂怎么把我想得这么无聊,我是夸你的兰花画得好,我都能闻到它的花香了呢”
嫂嫂一愣,搁下笔,无奈地笑道:“你这小贫嘴。”
嫂嫂最是爱画兰花,以前问过她,得知她的闺名李若兰中含有一个兰字,她也曾说过,喜欢兰花的高洁圣雅,每每谈及兰花时,嫂嫂的神情总是迷离憧憬,目光温柔似水,如雾似烟一样的迷蒙,傅清月小时不懂,如今想来,嫂嫂喜欢兰花的背后有着怎样旖旎的故事,不过这是别人的过往没必要探究,大哥也一直知道嫂嫂喜欢兰花,在长安时时常搜寻名贵的花种种在院子中,如今合浦天气炎热,怕是难得一见兰花,故嫂嫂只能以素描来慰藉自己喜爱之心了。
傅清月打开自己带来的锦盒,取出珠花,簪戴在嫂嫂的发髻上,端详了一会才说:“唔,这样才好,嫂嫂平日的穿戴也素了些,我记得大哥还是喜欢女子穿得喜庆娇艳的,你看凝香,就是病着,也是一朵较弱的花,让人心生怜悯爱惜呢”
嫂嫂一怔,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片刻,她勉强地笑了笑,“是吗”找了镜子来端详发髻上的珠花,珠花是精挑细选的粉色珍珠镶嵌而成,如一朵粉嫩的花朵,给她过分白皙的脸盘添了一丝温暖的晕色。
“你是哪里弄了这么些稀奇的玩意,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上心。”
傅清月撅了撅嘴,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是借花献佛。”
嫂嫂眉一挑,脸上竟全是戏谑之情,“哦,这是借谁的花呀,说来听听。”
正思量该如何对嫂嫂说,屋外一声惊雷暴起,电闪雷鸣之间,屋内猛的一闪光,似乎那闪电近在咫尺,骇得屋内的两人惊叫着抱在一起,待骇意过后,闷蒙的雷声依旧轰隆隆地响彻天边,傅清月看着嫂嫂,嫂嫂也看着她,两人一惊一乍,都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也许平日里太过压抑,连笑也是隐约含涩,两人心中均有不快,都心有灵犀的借此机会好好地笑个痛快。嫂嫂不停地用手摸着眼角,傅清月笑得更是夸张,弯腰跺脚,只差揉肚子了。
“何事笑得这么欢快”傅正平在屋外就听到屋内的欢声笑语,心中一喜,没等跨进屋里便出声询问。
傅正平的出现让傅清月和李如兰的大笑戛然而止,傅清月笑呵呵地答:“没什么,大哥,你怎么进来也不敲一下门”说罢朝嫂嫂吐了吐舌头,两人又相视一笑。
傅正平摇了摇头,“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我拉了点东西,回来拿。”傅正平与李如兰的目光一碰,两人又不动声色地轻轻避开,傅清月还沉浸在刚刚的大笑中没有回过神,没有察觉出他两人的异样。
傅正平径自在书柜上翻找,李如兰木然的看着他,也不上前帮忙,杵在哪像是要等着他离开,傅清月终于看出一丝不寻常了。
“哗哗”的声响忽然从屋外传来,“下雨了。”傅清月喃喃地说。
傅正平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可看到屋外的磅礴大雨,复搁了回去,天地之间密不透风的水幕肆意地泼洒,这雨要下一阵子,事情还没有急到要冒雨出门。
傅正平看看傅清月,又看看李若兰,没等他开口,李如兰已对他敛衽一礼,却对傅清月说:“清月,我要去看看凝香,你在这呆一会,改日我再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