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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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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他。我与他有些事需商谈,你若爱听,便留着在此,若觉着无趣,我差人送你回栖月居。”穆清歪头想了想道:“若无不便,我便留在此罢。”杜如晦突想起从前她也是极爱听师兄们谈古论今,褒贬时政,静静地坐在一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望望那个,谁说话,她便极认真地看着谁,眼睛水亮清澈的。时不时会乖巧地备些茶点果品,有时师兄们也会逗着她嬉笑一番。此刻她说着想要留着这里,那眉眼间一晃而过的神情,令他欣喜地觉察出往昔的穆清似乎正一点点回归。

隔间门上轻叩了两声,有个小厮引着康三郎进到隔厢内。穆清随着杜如晦起身见礼,那康三郎乍一见穆清微微一愣,转而向着杜如晦笑了起来,“杜郎好福分,在下几时该备上厚礼来讨杯酒水吃”穆清脸上刚褪去的红晕又隐隐浮现,康三郎自是个有眼力见识的,看看穆清,再看看杜如晦蹙起的眉,忙讪笑道:“娘子莫怪,在下一介粗鄙胡商,说话莽撞惯了,不觉冲撞了娘子,多有得罪。”

穆清忍着心内羞涩,抬起头努力维系着安然随和的笑容,“康三郎久在西域,豪迈直爽不拘小节,如我这般久居江南,不通世事,拘泥扭捏的,只怕是要惹三郎笑话呢。”

这番话倒说得康三郎有些报赫,未曾想到这娇滴滴的小女子胸怀甚是大度坦然,心下立时起了几分敬重,也不敢在随意调笑,摸了摸满是卷曲络腮胡的脸颊,笑嘻嘻地与她互请着落了坐。杜如晦向外招呼了一声,有人添置了酒具杯盏,重又送进来几壶桂花酿。康三郎也不拘着,席地坐了与杜如晦对酌了几杯,随意言谈了一阵此番往返西域江南所带的货品,沿途见闻趣事,穆清在一边听着甚是有趣,偶尔也细问上一两桩。

酒过了几巡,康三郎直囔着桂花酿绵柔无劲,将他随身带着的酒囊解下,穆清曾在客栈见过一次,拔开囊塞,果然飘散开几缕微带了酸味的果香。“说到酒,如何也比不上我们粟特的葡萄烧酒。”说着便给杜如晦和穆清各斟了一杯,顺手也自己也倒了一杯,待他两杯落肚,穆清还在犹豫地看着淡琥珀色的酒液。杜如晦放下酒杯,轻声说,“这酒比桂花酿烈性,慢慢饮。”

不免又是一番推杯换盏,康三郎酒壮胆气,大声嚷嚷,“士农工商,众人皆知士在首位,受人敬仰,商在末尾,是为下贱,岂料商中巨贾原就是那些个有权在握的士族,钱财和权柄本就是装在一个袋子里的,小商客们或依附巨贾捡漏糊口,或逐渐遭排挤侵吞。士农工商本就是个首尾相连的圈,世人尽在圈内,一个也跑不了,哈哈哈。”虽是酒话,穆清听了心内直点头,这康三郎看着粗放,竟是个明白人。隔厢间相谈得正欢愉,杜如晦抬眼望了望窗外灯火嶙峋的漕河,突然问道:“听说西北寒凉地甚是缺盐,康兄可有想过贩些盐回去售卖”

那康三郎虽正在酒兴上,但头脑还算清明,忽听到这么一问,放声大笑起来。“杜郎是饮多了说胡话罢。虽说如今无盐禁,任谁都可煮盐贩盐,可南方经由漕河运来的盐,到了江都都捏在了杜淹手中,到了西边又尽数落入薛家。谁不知这漕河它姓王,要在这王姓河上过的盐,只有杜淹一家罢了,他家的盐到了西北又都姓了薛,我又如何贩得”

“他说的薛家,便是顾二娘所嫁的金城薛家。”杜如晦转头低声告诉穆清,又状如酒语迷醉般向康三郎道:“若是他手头一时窘了,愿让出贩盐权,康兄可心动”

康三郎眼睛立时一亮,转瞬又晦暗下去,叹声道:“心动是自然的。但想我所贩统共不过青黛,玉石玛瑙,葡萄烧酒,壁毯地衣之类,买卖再大也大不过一个盐去。我西域也产盐,却是极其贵重的红盐黑盐,只作进贡之物,日常所用还仰仗着南方运送至薛家的盐,再由薛家一家专售,物稀价高,我族中困苦贫寒的人家,时常无钱买盐。若真能贩盐回去,解我族人之困,我康姓在九姓胡人中必占头一位了。”说着说着不禁失神。

杜如晦扬声笑起来,似乎并不在意刚才议着的话,胡乱扯开话题,笑饮了一回,神色微醺,连称不能再饮了,向康三郎告了罪要先回去。临了差人唤来两个歌姬,自打赏了,吩咐她们好生陪着康三郎,便携穆清出了栖月坊,已有马车在坊门口候着。

、第二十八章 散财帛初露锋芒二

散财帛初露锋芒二

上了马车,杜如晦以手掩着额头,闭目靠在厢壁上,面上泛起了红光。“可是饮多了”穆清凑近验看着他的脸色,一股酒气裹挟着她熟悉的气息扑面袭来。他拿开额上的手,笑说:“今日是有些多了。但事成了一半,也不枉我灌了这许多酒。”

“这是要康三郎接手杜淹的盐业么”穆清问到,心中极是不解,“不是说如今无盐禁,贩盐的生意便不该由一人独霸着么不让杜淹独占着,换由康三郎占着,不也是不该么”

杜如晦背靠着车壁,闭着眼,悠然道:“栖月坊的歌姬探知,康三郎一心想要沾手往西边贩盐的事,每每叹恨杜淹薛举霸盘。他自是无力独霸的,故才找他来接手,让刘管事出面与他一齐接了,由得他去西域贩售,刘管事这边再分予几家共营,旨在将这生意层层铺散开去,那么整盘的生意便如同散沙,待杜淹缓过劲来,便再无力收回。”

“若杜淹不再来寻事端,也不用逼他至此罢固然折损了他,但也着实劳苦了自己一番。”穆清叹了口气说。

杜如晦倏地直起身,一改刚才的疲态,唇角带了戏谑道:“确有些劳烦。谁人教他与我夺妻。”随后又靠回车壁,揉着额头说:“此事迟早会有人做,哪个先下手便有利可图,得了契机先做下了也好,一劳永逸,再顺水推舟卖个人情予康三郎,西域胡商最是知恩图报的。唉,我便事尽于此,剩下的,由刘管事善后罢。”

说罢,马车已由边门进了栖月居。阿柳已在院中候着多时,终等得人回来,忙上前扶了她下车。穆清回身见杜如晦下车时步履略有些飘浮踉跄,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不禁微微一笑,唤过杜齐赶紧来搀扶了,带他回屋去安歇。

夜深人定时,阿柳放下榻边的帷幔,自去睡了。穆清又睁开眼睛,出神地看着帷幔上的纹路,脑子里一遍遍地过着杜如晦的谋划,康三郎的言笑,甚至栖月坊中歌姬的歌调笑颜,心中有个念头在蠢蠢欲动。奈何连月来小心翼翼,谨小慎微,折腾得她身心俱疲,此时在栖月居中到底安心,不待她将那刚冒出的念头想通透,眼皮便如何都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睡去。

随后的几天过得甚是安然闲散,因她不便出门,只能在栖月居中徘徊,杜如晦琐事缠忙,并不得空日日相伴,恐她百无聊赖时念着逝去的亲人,又勾起悲切,便邀庾立再逗留几日,以兄长待之,庾立辞让再三,后穆清说起了日后各奔东西,恐难再见,聚时光阴珍稀的伤感话,这才应允了。

刚过了七夕,天仍是晴热,但暑气已散去,早起的凉风里携了桂子香。阿达得了杜如晦的吩咐,每日早晚传授英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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