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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正值炎炎夏日,顾府漪竹院中竹影重重,微风清清。菱花格窗边,悬这两条垂挂髻的顾穆清正在婆娑的竹影中倚案而坐,替阿母细细描着一副宝相花花样。她本不喜这些,陆夫人却常要她学习女红绣工,日日念着,哪家的小娘子不会些针黹,将来怕是要被婆家笑呢。

此时穆清正描得心烦意乱,唤贴身随侍的小丫鬟阿柳,唤了几声,不知阿柳去向。便起身闷闷的往顾彪书斋中去。走到沿廊窗下,听见书斋中有谈论声,探头一望,见阿爹正同一位年逾不惑的长者交谈,两人皆神色凝重,满面忧虑。刚想离开,忽听得书斋中阿爹唤了一声,“七娘。”她只得转身进了屋。

“七娘,快来见过虞世伯。”顾彪换了神色,柔声道。穆清乖顺地敛衽行了礼。来客正是自东都回越州探亲的秘书郎虞世南。虞世南年少时曾随了顾彪祖父顾野王十余年,勤学不缀。在朝又曾与顾彪同为秘书学士,意气相投,甚是交好。回乡途中顺道拜访了老友。

让过一回,虞世南细问了她的名字,年岁。穆清向顾彪看了一眼,得了他的颔首,才稚声道:“诗经大雅荡之什,烝民篇中有云:吉甫作颂,穆如清风。因此得的名。”

见顾穆清小小年纪举止有度,吐字清音,天真可怜,又知她是得顾彪亲授的,虞世南不禁赞道:“好,好,穆清,清和之气,可见你阿爹对你是极有心的。”

又问了些日常所念的书,授了些什么课,得了哪些感悟。穆清一一谦和作了答。虞世南心下频频点头,虽说女子读书并不入流,但若有天资,不得引领,白费了岂不可惜。

两人转头又议起了时事,留了穆清在一边随侍,并不要她回避,她便似懂非懂地听着。

虞世南长吁了一声,叹道:“仲文可知,三月间,朝中已集河南、淮北诸郡民,前后百余万,开通济渠。个中花销多少钱银民力,又中饱了多少私囊。只怕所拨款项十之七八都入了那些龌龊的钱袋了。

“官官相护,层层盘剥,竟是无一清明的了。”顾彪也长叹道。

两人愤慨一阵,也不知何时转了话题,忽然虞世南的话抓住了穆清的耳朵,“义兴公之嫡孙,昌州长史杜咤次子,杜克明。年幼时即聪颖好学,如今刚过弱冠之年。你可知礼部侍郎高孝基

“是否专擅慧眼识才,举贤任能的那位”

“正是。他断言这杜克明他日必定是安邦定国之才。不久前刚官拜滏阳尉,年轻气盛,不愿与污流同渠,见不得官中那些腌臜之事,我看他似有厌弃之意。”

顾彪奇道,“连有伯乐之誉的高孝基也不能免俗纵有辨人识才的眼,却也被那的污物蒙了。难得那杜克明出自官宦世家,竟是个清廉不染的,又能通达世事。好男儿自当有一番作为,只盼不要被那芝麻大点的官帽羁绊住了才是。”

又听虞世南道:“官帽是羁绊不住这样的世家子弟的。只是高孝基的好手段,与杜陵杜家做了亲,直将高家大娘嫁于了杜克明。”

两人一齐没了言语,心下都明白,官官相护的连接网绳就是这么来的。达官显贵互相攀亲,门阀世家处处是牵扯。

沉默了半晌,虞世南突道:“我曾与那杜克明共事过一回,杀伐决断,确是个有大才的。他久慕仲文你,将来之事未可知,若是有朝一日,他真能脱了那羁绊来投你,敢请仲文授教于他,如此高才远志之人,不叫他走了歧路才是。”

顾彪这里自是一口应允。穆清在一旁怔怔地听着,眨巴着眼睛暗自思忖,就要再多位师兄了么听来这杜克明,倒是个高洁的人物,这些年阿爹拒了那么多的名流官宦子弟,还未得见他面,竟已首肯他入室。她从未料到,自那一日起,她已懵懵懂懂地闯上那条再回不得头的路,她此一生的爱怨喜怒,绚烂悲烈已站在那路口,向她招着手。

、第二章 洗妆初见

洗妆初见一

瞬息一岁便过。

酷暑的天刚熄了火,七姐诞便在眼前。余杭城里所有的小娘子们都攒着劲等这日。备乞巧桌拜织女,捉喜子卜巧,穿针乞巧。已为人妇的娘子们还多了一个种生求子。顾彪膝下几个未出阁的孙女儿,到了七夕那一晚,按例会到穆清的漪竹院中过节。众仆妇们自是提了精神的准备着。几日前阿柳给了一个嵌银的桃木小盒,银片上錾了流云纹,甚是精美可爱,眼下穆清正握着这小盒,盒子里空空的。

阿柳提了乞巧桌上要供的水果五子走进屋,见了穆清手中空空的桃木小盒,仿佛被雷惊着了一般,放下供果,快步走到她身边,埋怨起来:“怎这盒子里没有喜子一条蛛丝都没有,可是要被大郎家的娘子们笑话的呀。七娘每年都不虔诚乞巧,所以针黹女红都唉,夫人时常都担心七娘将来如何嫁人”

这些话,几乎每年七姐诞时阿柳都要重复一次,打心底为穆清着急。她比穆清年长四岁,七岁那年没了父母,被舅家卖断入了顾府,便伴着小娘子,一处睡,一处吃喝,一处戏耍,跟着伺候笔墨,也断得些字,照顾着小娘子妥妥贴贴。穆清身边虽有年纪相仿的大娘和二娘,隔了辈分,又素来不亲和,故来往不多,同阿柳倒像是亲姊妹一般。

阿柳絮絮叨叨地念着她,可她的魂早飘到了府外。两日前便想着七夕夜要去钱塘湖看人放河灯,可阿母嫌街上人多,不愿出门,阿爹又说若是让家仆带了她去那人流拥挤的地方,终是不放心。于是她纠缠了庾立带她去,左一声庾师兄,右一声庾师兄的,足讨好了大半日。庾立缠不过她,无奈答应,如此便也得了阿爹阿母的应允。

是夜晚膳过后,阿柳坚持要穆清洗妆打扮,重新梳了个垂挂髻,发髻两边各插上一朵小巧的碧玉珠花,额前的刘海细细地篦过。小娘子本就明眸秀眉,用不着那些燕支素粉,只在耳上垂了一对与珠花同色的小玉坠子。换上一身素白的小袖衫,及胸束了一条水色软绸长裙。在穆清一再的反对下,才没有让阿柳在项间挂上那串华丽且妨碍行动的璎珞。

谁知这边刚装扮妥帖,庾立的书童急急地跑来,说是他家阿郎晌午应了朋友的邀,多饮了些酒,此时依然未醒透。于是河灯的事只能作罢了。

漪竹院中摆下了乞巧的桌案,供上桂圆、红枣、榛子、花生、瓜子五子,并几样瓜果,案中的素面银盘里摆放了木槿千日红等鲜花,焚上线香,一应具备。不多时,两个十岁上下的小娘子施施然进了小院。穆清懒懒的,随意拜过织女后便坐在廊下看院里飘忽的流萤。自有阿柳带着两个小丫鬟招呼着顾家大娘和二娘。

顾家大娘撇了一下嘴角,缓步挪到穆清面前,把她手中装着喜子的小木盒打开,看了一眼盒内又圆又密的蛛丝网,眉眼带着讥笑道:“七娘,你的喜子盒呢打开叫侄女们瞧瞧吧,必定是最细密的。”

阿柳心里叹息了一声,却见穆清直起背,拢了拢耳后的垂鬟,带了几分戏谑,“恐怕要叫侄女们失望了,姑母的盒中无一物。将那好好的喜子捉了来玩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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