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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楠心下一惊,只觉得不妥,便道:“草民打不过。”
新帝轻笑,冕旒下的嘴角收敛了笑意,猛地从五爪金龙椅上走了下来,他步步紧逼,站在穆楠的面前,低着头与穆楠平视。
撩开的冕旒露出新帝苍白的面容,极薄的唇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眉眼微挑,低低的道:“这般近看,若不是知道你是男子,朕还以为你乃女扮男装呢。”
穆楠面色一白,不知新帝这话是何意,莫不是已然猜出了她的身份
心跳如雷,脊背冷汗连连,面上却保持着冷静,她控制着逃去的冲动,咬着眼直直的盯着眼前新帝道:“草民不知圣上此言何意”
新帝又笑,却是站直了身,挥手指过满殿的武官:“文武百官皆在这,你挑一个,倘若赢了其中一人,朕便相信你一身武艺”
穆楠听得头皮发麻,满殿的文武百官,又哪能通过这般比试的。赢了哪一个都难保他人不会心生厌恨,以为她是借此登位。
“臣,以为不妥。”穆楠刚准备开口,大殿内文官中一位花甲老臣大义凛然的道。
那老臣站在左侧上位,依据官服上的长颈仙禽可看出是个一品大臣。
新帝皱眉,似是不满又似是在顾忌什么,他难得的没有发怒,只摆手问:“那太傅以为如何”
老臣瞥了眼还跪在地上的穆楠,慢悠悠的跨了列,指着殿下武将的后列,笑道:“陛下刚选的武举,与穆家小子年岁相当,岂不更加合适”
如此明目张胆“祸水东引”之举实乃是技高一筹。
莫名被指出的几个武举在满殿百官包括新帝的注视之下,小心翼翼而又胆战心惊的站出列,百官这才满意的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发一语。
“如此,那你们便在这大殿上比试一番吧。”新帝选了个高地,又走上龙椅边,他补充道,“只是别把朕的大殿弄碎了。”
穆楠无言,此举自然是最好的。
她缓缓站起来,朝着先帝微微颔首,新帝不耐的摆摆手,算是同意。
殿门处站着的是一个身形魁梧面目凶悍的大汗大汗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布衫,越发衬得粗俗。
余光微晃,竟是在左侧文官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穆楠一怔,这是自沈青入奠后头一次相见,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可名状的情愫在视线相交之时像是被打开了闸门,对于那个世界的思念缓缓流出,涌入了整个心室。
如此绵软而又厚重苦苦压抑着的想念。
我在这里为你苦苦挣扎着,那么你呢,箫昇你还再因我的逝去而难过着吗
人群里,衣冠楚楚的箫昇目光暗沉。
原本属于相见的喜悦在触及到穆楠如此晦涩而又失神的目光时被击打的灰飞烟灭,尽数沉淀着掩藏着。
捏着奏折的手指腹泛白,不止一次的生出了阴暗而又难堪的心思。
你又认错了我,毫不掩饰理所应当的认错了我。这天底下真的有那么一个人长得如此像我吗
他双唇紧闭,视线飞快的从穆楠的身上转移,仿若再看下去就会控制不住的走上前去,控制不住的想抛弃一贯的温良想要揪着那个人的领子,狠狠的问:你把我看做了谁
可是他不愿,自尊心极度膨胀着,二十年身为京都箫府二公子的骄傲不能忍受着如此毫不在意的视若无睹。
在二人如此暗藏火光的视线纠缠时,武将中兵部侍郎秦义之沉默的看着,一贯面色无波的他嘴角轻轻的勾勒出堪比新帝一样阴冷的一丝笑意。
之后的比试结果,自然是穆楠胜出。
圣心大悦,允了单梓琰之前的提议,封穆楠为北疆先锋,着三日后出发解郾城被围之困。
、无望
古老简朴的禅房迎来了一位客人。
寺院里的小辈沙弥杵着扫帚围在他们寺小师叔的禅房外头企图打探着寺门口看门的小沙弥不知道的信息。
例如,那个白发的施主是谁啊那施主是小师叔的什么人啊那施主找小师叔做什么啊诸如此类的。
他们的小师叔长着一张妖媚明艳的脸,虽是俗家弟子但,也不似方丈那般宝相庄严,嘴口也甚是毒辣,但是他们还是愿意凑在师叔的跟前。生怕有谁欺负了其实一般都是小师叔欺负别人小师叔。
几个小沙弥顶着扫帚把,一个光秃秃的头叠着一个光头叠成排,耳朵贴在纸糊的窗户边,用指甲抠出一个圆鼓鼓的洞,对着眼睛往禅房里头瞅。
最上头的光脑袋大师兄瞅了半天,说:“师叔的房梁真好看是花的。”
大师兄下头的二师兄晃着脑袋紧跟着大师兄道:“师叔的桌子真好看是方的。”
二师兄下头的三师兄伸长着脖子跟着道:“师叔的椅子真好看是长的。”
最小的四师弟撅着腚子瞅了半天,才好奇道:“我怎么就瞅见了一块老长老长的板子”话还没落音,从最上头下来的大师兄的手就敲到了二师兄的头上,依次而下三师兄的手带着两位师兄的期望不负众望的打的又脆又响。
无辜的四师弟捂着被大红的光脑袋,往后退了步,委委屈屈的嘟囔着:“哎呦,师兄怎么打我”
一派正经的大师兄哼了声,扭头不理,二师兄也哼了声看着三师弟,三师弟哼了声才道:“叫你脱离组织”
委屈极了的四师弟就是坐在门口,边挠门边哭:“师叔,师兄打我”
三位师兄惊得猛地后退几步,门嘎吱一响,闻声出门的小师叔挑眉笑得不怀好意。
大师兄心砰的直跳,直觉不好,拔腿就跑。
脚蹬了几步,大师兄就感觉自己像是踏在棉花上,软软的。
返身一看,不知何时从门槛的师叔就飘到自己跟前,细长的爪子领着后背的僧衣,笑得格外刺眼,一口白牙晃瞎眼。
大师兄求饶道:“小师叔饶了我吧。”
小师叔继续笑,手劲丝毫不松:“饶了你”
大师兄点头,小师叔依旧笑着:“饶了你呀”看着大师兄期待的眼神,小师叔眸色一沉,樱色的薄唇吐出两字,“做梦”
果然,不知何时放在地上的扫把被小师叔握在手里,他将扫把丢在大师兄的怀里,薄唇轻启:“今儿,你们四个就把上山的路扫干净。”他扫视着目瞪口呆的众人,露出白灿灿的牙口补充道,“要是没扫干净,你们今儿就别睡了。”
如此理直气壮的将以大欺小的不正派作为做的这般顺理成章者,独小师叔也。
大师兄颤颤的点头,提着连哭都不会哭的四师弟夹着二、三师兄拔腿就跑。
容貌美艳的小师叔,待人走后,才对着禅房里的客人道:“怎么还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