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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道亦僧连摇三遍脑袋,他才打鼻子里哼出一声,道:“竟然是当今国师玄奘,猜不到了吧
“这证物,乃是皇帝亲赐给高阳的枕头。看你眼神游移,定是不信凭一个枕头就能证明是不是”
道亦僧道:“怎麽不信每件御赐物品可都有标记,大内也有记录在册,随便一查,就知道是哪年哪月因何事而赐。
“你当得一件御赐东西很好吗那得当神仙供著,既丢不得又烂不得,好看不好用的银样蜡枪头。”
江东见唬他不到,恨恨地道:“算你也有些见识。可你知道这次皇帝委派谁前来捉拿辩机吗”
道亦僧道:“嗯不是那个叫赵什麽无极的鸟人”
江东见他连赵无极的名头都知道,越发不可小窥。
江东点头道:“那是暗里。明里可动用了御林军精锐,领头之人不得了,乃是皇帝手下红人、中书门前詹事李洛”
道亦僧呆了片刻,喝著酒道:“原来是熟人”
江东呸道:“人家累世门阀大家,凭你也跟他是熟人,那老子就是八竿子打得到的皇亲了”
道亦僧强词夺理道:“你这也算秘密糊我没见过祗报是吧见到官员异动,随便问个牙门、裨将也知道,呸”
江东咬了半天牙,终於道:“哼,你有本事知道真正的宫闱内幕吗我可告诉你,还有更怪的一件事。
“皇帝下的是密旨,别说你这样的平头百姓了,除了尚书省外,连秘书省、御史宫普通一级的官员都不知道。
“你道是什麽原来皇帝竟然下旨,让一名女子做监军,调度指挥一切捉拿辩机的行动。
“哼哼,你知道你知道个屁”
道亦僧“噗”的一声喷出酒来,听雅间里“光啷”一声,有人碰翻了碗杯。
他脱口叫道:“林丫头”
江东一脸不屑地道:“不知道就不要乱说,看你也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什麽叫做自重。
“告诉你吧,这人来头可更大了,乃是皇帝最近赐封的清玉公主,恩宠正隆你问我她姓什麽妈的公主除了姓李,还能姓什麽”
他唠唠叨叨地说下去,阿柯一句也听不进去,心中只翻来覆去地道:“她她竟成了他的公主她竟做了他的女儿她她要死了吗”
雨再下一阵,终於羞羞答答地收了头。
穆奎山喝乾了酒壶里最後一口酒,摇了摇头,有些吃力地站起来,一句话也没说,慢慢地拄著铁杖走出店门。
也不知道他是泄了气就此算了,还是想赶在皇帝老子动手前找到辩机。
慕容荃见他起身时,脸色煞白,等到见他不发一言地出门,几乎不敢相信。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店门,见穆奎山确实头也不回的越走越远,直到转过街角,消失不见。
慕容荃这才长长出一口气,呸道:“妈的,说走就走,道大侠、江大侠两位在此,连招呼都不打,一点礼数都没有”
他今日连著两次大难不死,笑得嘴都合不拢,拍桌子叫人去找来全镇最好的酒,最贵的菜,非拉著道亦僧与江东喝,号称要连庆三天三夜。
他对江东道:“江大侠,今日若非偶遇大侠,我慕容荃几乎性命不保了”
江东道:“偶遇,谁他妈的跟你偶遇了是穆老爷子花了一百两银子,托老子打听的,否则老子才没閒心管这些事呢。”
慕容荃一怔。
江东已经转过去对道亦僧道:“我看穆老爷子也是老了,年轻时杀人如麻,现在却居然有些厌了,还花银子叫我查实了再说。
“你说用得著查实吗
“抓个人一通好打,有的自然要招,如果打死了都招不出来,那自然是不知道嘛,是不是”
道亦僧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道:“穆老头这一下算是倒足了楣了,白结两段梁子。可能他也看出不对头,才喊你老兄帮著打听打听的。
“别说这些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当下与江东对喝了两杯。
虽然各不服气,但觉对方还算乾脆,滴酒不剩。
待喝了一、两壶,觉得对方人品虽烂,酒品不错;於世事见识虽浅,於酒的经验倒不少。
等到十来壶下了肚,两人几乎相拥而泣,感慨相喝恨晚。
慕容荃早喝趴在桌子上,只管痛哭流涕,说些人生苦短、恨不得志的屁话。
阿柯知道道亦僧遇到酒友,不喝翻绝不收口,便和小真去找客栈。
两人走出酒店,雨已经停了一阵。
彷佛一转眼间,街上就热闹起来,行人也多了,许多临街的店铺也支出招牌来。
小贩展开摊子,行脚货郎也开始沿街叫卖起来终於等到雨停的时候了。
两人正一边看一边走著,小真突然身子一颤,用力捏了捏阿柯的手。
阿柯见她脸色都苍白起来,忙顺著她眼光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条小巷入口处,有人用黑炭在墙角画了几个符号。
那符号画得歪歪扭扭,粗细不分,又靠近地面,怎麽看,也像是小孩子顺手涂鸦之作。
但阿柯看在眼里,心中却是大惊,因为这正是组织里用来召集人手的暗号。
小真悄悄拉一下阿柯的衣袖。
阿柯心领神会。
两人都装做逛大街的样子,在周围乱转,并不靠近那巷口。
东瞧瞧,西看看,小真在一个卖摺扇的小摊前流连半天,买了把白描牡丹扇。
等到两人终於磨蹭到巷口,小真手一松,扇子掉在地上。
阿柯蹲下替她拣起来,只那麽一瞬,就已看清楚了符号内容,站起身,拉著小真走了。
两人寻了家最靠近码头的客栈,选了两间偏僻一点的房间住下。
待小二走後,阿柯放下所有窗子,对小真道:“确实是组织的记号,说是让人往东集合,地点还不清楚。”
小真咬著手指头,沉思道:“是不是以前的标记,还没被抹掉的”
阿柯摇头道:“不是。符号很清晰,但是很浅,好像是匆匆忙忙画上的。如果真是以前的印记,应该早就被雨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