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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头一家跟着水七娘去了贾家,临走时那耙婆子一脸讪讪,被水七娘瞪了好几眼。
再到贾家时,林青穗反倒心神安定了下来。贾家这时还只有一进老房屋,外院地儿倒还算宽敞,水七娘竖了篱笆,喂养了几只鸡鸭,她这几日忙着守在祠堂敛财,没工夫打扫庭院,鸡鸭屎泥弄得整个院子臭气熏天。
伴着鸡鸭嘎嘎咯咯声,一行人捂着鼻子进了屋,正屋里乌漆抹黑,灶火都没人起,水七娘踏进门就破口大骂:“大丫二丫你俩个惫懒货地不知道扫,火不知道生,张着两张嘴等你娘服侍你俩小蹄子”
“娘”东边屋里的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一道少年人的声音传来,“你回来了。”林青穗陡地一颤,通身气血都不由上涌。
作者有话要说:╮╭这位逼格十足的神医引发各类奇思妙想233,神医:本人当真就是个正经大夫无奈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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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少年人的声音很陌生,温和略低的嗓音在满庭鸡飞鸭叫人骂里忽而响起,似空谷足音,难得又特别,门口几人均朝他看去。
水七娘一听这声也激动了八分,立马欢喜地转身哎的一声,拍着手板心儿几步过去:“宝儿我宝儿怎么回来了”借着少年屋里油灯透出的微弱光线,扯着他上下一通打量。
“瘦了,你看看这回又瘦了多少,可是学堂里吃食不好还是念书太过辛苦娘跟你说过,不要省着攒着”全然没顾及老林几个还在场,哎哟哟地一番嘘寒问暖,问东问西不停歇。
倒是少年郎见门槛边还杵着几个人,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几声:“娘,这几位是”水七娘没听出儿子的尴尬之意,嗓门又提高不少:“怎么了怎么咳了可是近来天寒冻着了”
少年郎不得不跟着提高了声音:“娘,客人还在门边站着呢,我无事,今日学里休沐,就回来看看。”水七娘这才嗨的一声,拧身朝林家几个道:“这是我在城里念书的宝儿,今日学里许了假,就赶着回来看娘哩。”
儿子难得回来一趟,做娘亲的这般欢喜激动,林家几个都理解,闻言只笑声回礼几句。水七娘这个儿子,老林头和高氏这几日没少听念叨,每逢遇到刚认识的人,水七娘总爱先问人家子女几个,人家刚答完,水七娘就迫不及待说起自家儿子,如何聪慧好读书,如何得先生看重,不引得众人齐口夸赞不收口。
水七娘这番慈母心切的架势,林青穗前世看了一世,回回都是这几句话,颠来倒去重复的问,哪怕贾清文当了大官后思及此,林青穗不由得觑着眼朝那少年看去,不过是十三四岁的男孩儿,站在狭窄矮陋的木门边,穿一件泛旧的水蓝襦衫,中等偏瘦的身量,面貌面貌看不大清楚。
或是来不及看清楚他的面容,林青穗就慌忙地自己移过目。可是心慌归心慌,却再也没有当初那份心悸,太陌生了,如此陌生的一个少年郎,如若不是在贾家,或许林青穗根本就认不出来,这竟是她前生仰慕一世的夫君
因儿子回来得仓促,贾家这会儿住不下林家四口人,水七娘好歹收了老林头十文大钱,床铺得给人家安置妥当,就让丈夫贾义正跟儿子住,两个女儿就去楼板将就将就。她家那两个闺女当然不肯,闹闹腾腾了好一阵儿,弄得场面不大好看,这时那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少年郎温声说了句:“不如我去楼板睡吧,无碍。”
水七娘连忙拦着,手边掐了大女儿一把,“啊”大女儿贾卉痛呼一声,被娘亲再狠瞪一眼,不情不愿地嘟着嘴受了。
最后高氏和水七娘睡一床,林家俩父子占一张床,只剩下个林青穗得和贾家俩姑娘挤楼板,水七娘讪讪地笑:“三个姑娘睡一块儿,晚上还能说悄悄话呢。”
高氏脸色有点不高兴,心里后悔还不如让青穗去耙婆子家睡,水七娘咬咬牙道:“也罢也罢,就不收你家闺女吃住的钱儿了”
本就是寄住在别人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叹一句孽缘,林青穗沉默地跟着爬上贾家楼板,这才想起,还没找到时机跟娘亲说赚了银钱的事。
那钱袋还贴身放在林青穗身上,晚上怕贾家两个姑娘摸她的东西,睡觉时贴着墙角缩成了一团。不过贾家姑娘这会儿也看不上她,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讲话,故意远远避着林青穗,被窝里空出一块儿来,冷风嗖嗖地灌进,林青穗倒还心安些。
因昨日寿翁仙人吩咐要高氏早去针灸,老林头一家天不亮就齐齐起了身,出了屋门一看,东边贾家儿子的房间竟也亮着一灯豆光,窗边照着人影,似是少年郎正在勤学苦读。
老林头叹了叹:“无怪那贾家娘子将儿子挂在嘴边,这儿郎却像个有出息的。”高氏也点点头。
林青松和青穗两个都低着头没好意思说话。
来祠堂时不光病人们还未到,里屋寿翁仙人也未开门,好一会儿才等到仙人唤他们进去,还是昨日那身装扮,旁边却不见小徒儿在,林青穗不由往屏风那头瞟了瞟,高氏领着青穗端容半跪半坐下,和声问了神医几声早。
许是真还太早,神医没来得及焚香上茶,几案上只摆放着一卷银针布卷,摊展开来,上下三排银针,长短粗细各有不同,针尖寒光闪闪,看得林青穗心里发憷。
神医又说让闲杂人先出去候着,青穗问:“连我也不能陪着娘亲么”
“你在这儿陪着也得闭着眼儿,”还是昨日那清润的少年声,徒弟慢慢地从屏风后头踱了出来,林青穗朝他看去,莫名地却注意到,他换了条刺绣云纹腰束。
林青穗后知后觉,这二位不愿让人看见其面貌,但针灸总得摘了帷帽下针,所以不能让外人在里头守着。林青穗只好起身退回房外,临走时朝那徒弟看了眼,他竟也在看他,挥手的姿势做得随性,那手指白得像葱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