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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赤井知道自己,必须自虐般地回忆各种往事。各种笑容各种泪水,各种发酵过的苦味在意识里蔓延。回忆是片血色的沼泽。
而现实不过是即将没顶的他吐出的最后一个气泡。
“先生”
侍者低低的喊声唤回他的意识。
他拿出钱夹准备付账,年轻男子却递过一张白色纸条。
“刚才有位先生已经帮您付过款了。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赤井想自己的神经已经迟钝到连那人出现都察觉不了了吗。
难怪会被如此轻易地追到踪迹。
打开的白色纸条上是赤井大概记得的黑色字迹。
他想他们两人之间根本不是这么好的交情吧,不是只有恋人或者亲友才会毫无迟疑地按照字条上指明的时间地点准时赴约的
另外还有想救出被绑架人质的警察
然而就连“警察”这个字眼离赤井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
赤井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的确,切实地有过奋不顾身的念头。
为了一个名字多到连真名都显得那么虚假的银发黑衣男人。
然而当时的决心只会让现在的自己徒增懊恼。
况且他的自尊不允许同样弱智的错误在人生中出现第二次。
所以。他对写下字条那人的无声回复仍然是
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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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5
这节快速客运列车车厢里只有4个人。
赤井坐在离出口最近的座位上,随时做好拔腿就跑的准备。
不过短短一个上午,已经让他过去的警戒心判断力什么的完全觉醒。
要对阴魂不散的追踪者说上一句多谢提醒么赤井看着映在玻璃窗里的脸。
还是做个一无所知的白痴比较幸福。
如果能像身份证件上那个名字是saue grau的人那样,笑得无知又愚蠢的话,就好了。
那对母子坐在车厢中间的位子上。
母亲很年轻,应该不过30岁。四五岁样子的小男孩很小心地打开图画本,献宝一样给妈妈看他被老师夸奖的作业。
母子两人的笑声盖过了列车运行时的背景音。
还有个中年男人,座位和赤井的隔了一排,正拿着智能手机收看在线电视节目。
赤井也从口袋里拿出样子差不多的对象,戴上耳机,转到莱厄地方新闻频道。
「今早7时左右,位于莱厄的某幢私人住宅发生枪战。警方第一时间内封锁现场。目前尚无人员死伤报告,亦无组织声称对此次事件负责。据莱厄市警察局局长斯蒂芬韦伯在一小时前举行的记者会上所称,此次事件为恐怖分子主使的可能性较小,目前,调查正向」
听了一阵的赤井终于走神,想,连房子都被子弹装饰得像是重新装修一遍了,还都不算恐怖分子
「今天下午1时14分,莱厄韦斯特敏特教堂附近的公寓楼四层发生火灾。大火在30分钟后被扑灭。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据调查,着火的公寓于昨晚被退租,房间内并无遗留太多物品,因此火势得到及时控制。目前,警方正在追查房间租住者的有关信息」
查不到的。赤井确定。
不过
车内广播提醒说很快就要到柏林站了。
赤井将目光集中在紧闭的车厢门上。一瞬不瞬。
撤退后为防止留下多余的痕迹而烧掉房间这种事情他还可以理解。毕竟曾经打交道那么久,这群黑色乌鸦一直如此行事。
但是,
袭击别墅的装备精良的小分队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目标,是自己,还是
在车内广播第二次响起提示列车速度降低请各位乘客做好下车准备之时,塞在右耳的耳机响起一阵提示音。有来电接入。
他低头看亮起的屏幕。完全陌生的号码。
直觉和理性告诉他,不要接。
否则会万劫不复。
食指却准确摸索到通话键,用力按下。
可恶。
“”
“”
大概对方也没想到赤井会如此迅速地接通电话,两边一时间同时无言。不过立刻,熟悉的痞色声线传过来:“那个啊你谁啊”
“赤井。”
“是赤井吗”拉蒙大叫。“还以为你手机丢了被别人捡到了”
这种吐槽真是无聊透了。不过还没等赤井把眉头皱起准备反讽回去几句,拉蒙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你能接电话真是太好了现在在哪”
“快到慕尼黑了。”
“为什么是慕尼黑”
从手机里传出的沙沙乱响的背景音干扰着赤井的听觉,只是就算耳力再怎么不好,也能听出嘈杂声音里消防车独有的鸣响。赤井坐在车速逐渐放低的客运车厢,感觉从脚底向上一股熟悉的黑色洪流。被刻意遗忘的过去,被尘封许久的记忆,都抵不过这阵冷凉入骨的黑暗的入侵。
他的声音很平静。“出什么事了。”
电话另一端的回答听上去也没什么波澜。“德鲁家刚才着火了。好在我们逃的速度比较快。”
拉蒙接着说。“不过,德鲁运气一直不怎么样,比如说这次她选择了会撞到琴酒的逃生路线。”
赤井发现自己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心脏依旧一般速率的跳动。好现象。
“反正你早晚会知道,我也懒得欲盖弥彰。”拉蒙发表个人意见。“你还是继续逃跑比较好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往内陆去。这边不用担心,德鲁还没见过琴酒,此刻一定兴致高涨。”
赤井想到那个可以把任何人当实验用小白鼠的心理医师,不禁恶意地想象琴酒看到她狂热的眼神后会有什么反应。
回过神,拉蒙已经结束通话。他听着耳边滴滴的忙音,慢慢拽下耳机塞回口袋。
「你还是继续逃跑比较好。」
虽然只是品味恶俗的紫发男人不带任何感情的陈述,赤井仍然觉得萦绕心头的讽刺感挥之不去。
从何时起
从何时起,他与他之间就只有这种低级无味的躲避与追逐
是对方太执着,还是自己过于怯懦
他到底在做什么
赤井睁开眼,向打开的车厢门口走去。
他已经学会,不再寻找任何问题的答案。
就好像不去思考,所有的沉疴难题便不复存在。
虽然他也知道,这种任性叫做自欺欺人。
基本上,德鲁不是个喜欢出门的人。她宁愿呆在实验室或者书房。所以就算从业以来就定居柏林,她对这个离家不到100米的街边公园还是一无所知。
反倒是琴酒驾轻就熟地领着她一路向前,在公园边一间啤酒店里找到座位。
德鲁细长的手指在菜单上来回游荡。心不在焉。
琴酒看了她一眼,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