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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母罗颐柳果然如以往一样,所谓的“病重”皆是找他回来相亲的借口。他坐在沙发上,没有像以往那样坐得腰背笔直,而是懒懒地靠着,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
在他的对面,一个模样长得清秀的年轻女子依偎着裴母而坐,从母亲与她的亲昵可以看出,两人早已建立了友好的革命情怀,打算齐齐向他挑起战火。
二对一,不是什么公平的伎俩。
母亲对身旁女子似是极为满意,嘴角含着笑,望着身穿黑色西装的儿子。
“阿聿,这是赵伯伯的独生女,你们以前见过面的,你应该还记得吧你不在x市的这段日子,都是她陪着你妈我,妈是觉得,你们两个看着也挺般配的,不如哪天挑个时间,两家人见上一面”
得,之前的几次好歹裴母还会循规蹈矩地让他与每个女人先交往看看,可是这一次是直接省略了那些步骤,直奔主题而去了。恐怕,要不是怕他不高兴,裴母是连将那些什么伯伯叔叔的女儿全都一鼓作气地送上他的床的心都有了,想来,多一点的选择,也能让他慢慢地挑。
裴聿觉得头疼极了,看母亲这个模样,是铁了心非让他答应不可。他揉了揉额头,面无表情地瞥了那个女人一眼。
那女人接触到他的目光,立即害羞地低下了头。
随后,他将脸撇向裴母的方向,语气很平淡。
“妈,你不是病重了吗”
他企图模糊焦点,但裴母也不是什么好崽,她可是从事机要参谋的,虽然平时都处于后方,可不见得她就那么容易被糊弄。
“什么病重我有病重吗我好像没跟你说过那样的话吧”
好吧,母亲不仅肺活量愈加厉害了,就连耍赖的工夫也登至颠峰无人能及。
见无法逃避,他惟有再一次搬出了多年的借口。
“妈,我实在没有时间”
“这句话你都说好几年了,下次换个新鲜的,你妈我都听到耳朵长茧了”
裴母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借口,板着脸看着他。
“要你跟人家处处,你表面上应付我,我也就当作没看见了,可你瞧瞧你自己,快二十八的人了,哪个跟你一样年纪的现在孩子不都已经能打酱油的行,你工作忙,没时间,妈体谅你所以这一回妈不逼着你跟人处一处,妈直接跳到最后一步,这还不成么你只需要到民政局扯个证就好,如果这都没空的话,不要紧妈可以代劳但是妈的能力有限,某些事情还是得你自个儿来难道说,半个钟头的时间你都抽不出来”
她说得太过直白,凡是有点耳力的都能听明白的。她旁边的年轻女人显然更羞涩了,头垂得低低的没敢抬起来。
裴聿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半个钟头他岂止半个钟头这也未免太小看他了吧
见他不说话,裴母的脸色突然变了变,下一秒,她站起来坐到他的旁边,拉着他小声地问道:“阿聿,莫非,半个钟头你也没有”
这下,他的脸算是彻底扭曲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裴聿才从裴母的逼婚中逃了出来。倘若母亲不是知道他迁回x市,恐怕还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他,按照母亲的性格,一定会干脆利落地做出一些让他防不胜防的事情来。
这迁回x市后的生活,当真不好过啊
他解开了最上头的扣子,走到奔驰车前,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宋磊见他回来,立即坐正了身子,回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可不想那些丢脸的事情被下属知道,沉着面靥直接就丢下两个字。
“开车去医院”
宋磊瞧他的脸色不是很好,便也没敢发问,拉动手闸启动车子。
奔驰向着住宅区的出口而去,可没开多远,一抹身影便倏然出现在车前。
宋磊急忙踩下刹车,车子发出“吱”的一声长响,后座的裴聿身子顺势向前倾倒,刚坐稳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尖锐的女声就顷刻间传进了耳朵,大有用声音来刺穿耳膜之势。
那声音说得太快,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前头驾驶座的宋磊算是彻底呆住了,微张着唇双眼瞪大,就像是被震住一样。
裴聿皱了皱眉头,从声音中可以听出应该是一个比较年轻的小姑娘。这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虽然乍听之下并没有什么,但还是可以隐约听出那都是一些指责的意思。
骂人不带脏字。
他想也没想就直接将此人先入为主笃定是一个缺少家教的小屁孩,推开车门走下车,他打算领教领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有本事。可当他走到车后,发现入目的竟是一个看似不满二十岁的小丫头时,不由得一愣。
这小丫头像是憋了一肚子的气不吐不快,此时裴聿走下车来无疑就是自撞枪口,她冲到了他的面前,抬起手指着他的鼻子,吐出口的话是分毫不留情面。
“你看什么看啊别以为穿着一身正装撞到人就不需要说对不起指不定是表面衣冠呢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是想让我放过你么我告诉你,没门别再用你那双跟豆子没差别的小眼睛瞪我还是说,你以为我会被你的美色吸引我呸老娘还没眼瞎到那种地步”
他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她却抢在了前头。
“抑或是你觉得我在觊觎着你的菊花别说是小攻了,你这模样连小受都不如人家小受前凸后翘的,你呢远看就像一只熊,近看还是一只熊其实,你祖上是姓熊的吧”
那是头一回,他活到二十七岁将近二十八岁第一次被一个看似不满二十岁的小丫头骂得回不了嘴。
明明长得一副邻家女孩的模样,偏偏嘴巴毒辣得让人无法招架。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那些陌生的名词让他听得一头雾水,等到离开后再用笔电上网去查,这才知道那个毒舌的小丫头句句不离骂人的话。
他记住她了,等到有机会再见面,他铁定要将那个小丫头打得屁股开花。
然而没想到,他和她,后来会以那样的方式见面。
他不会忘记,在那间咖啡厅见到她的情景,而她,是他第二百三十五次的相亲对象。
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他瞥了眼,将烟头丢出了车外。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之后,他再也寻不到她的踪迹,教训的事也被搁浅,反倒是她,那天后就飞往了爱尔兰。如今想起来,大概便是在那个时候,她与泠于晨就此成了过去,他,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只是,命运当作是捉弄人的。
她明明曾经靠得那么近,他却直到那么多年后才遇见她,而彼时,他与她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接近动机不单纯,导使那一段婚姻一路走得战战兢兢。
五年的时间,他也终于明白了一些事。
或许当年他伤透了她的心,但这一次,他会用尽办法将她挽回。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