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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朗陀耶不再说话。一行九个人结伴而行,便在这几句话里成了定局。彼时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多些,众人乘着天光赶路,乱七八糟挤了三张风毯,各人怀各人的心事,谁也不方便说些什么,就这样一直闷到天黑。
到得札营时分,由于一共有三名伤患需要照顾,大伙儿也是忙乱至极。幸喜到得入夜时分,卡鲁奇便能坐起身来、有气力吃饭喝汤了。他中的毒虽然霸道,但索朗陀耶为他治疗在先,毒性已经排出了部分;独眼他们所给的,又却是对症下药。他手肘上的淤血虽然淤塞得厉害,但放了几只水蛭上去,便也就很快地疏通了。上吐下泻几回之后,虽然还有几分虚弱,却已经开始和老人拌嘴。因而到了次日出发之时,便又多了一个可以驾驶风毯的人。
既然多了一个人可以驾驶风毯,座位安排起来便自由多了。老人也不肯说明什么,单单将佛兰珂叫了过来,让她和自己、以及卡鲁奇坐了一处。风毯起飞后老人张起了结界、问她:“昨天教你的咒文,可都记全了么”
佛兰珂略略地迟疑了一下,说道:“弟子不才,只记住了一小半。”老人虽然并没说过要收她作徒弟什么的,但她自幼家教谨严,既然蒙对方教授了高深的咒语,便自然而然地师事对方、而以弟子自居了。
老人微微一笑,对她的说词浑没半点反驳,只道:“那么长的咒文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记住了一小半,那是很不容易的了。嗯,你先把巾子给我,免得待会儿咱们修习咒文的时候发动了能量。”
佛兰珂又惊又喜,道:“您,您要将这咒文全教给弟子么”
老人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撞上了,那就是你的缘份了。止血的法门学了横竖有益无害,偏巧这无量虚又落到了你的手里,”佛兰珂怔了一怔,道:“原来这巾子的名字叫做无量虚呀它是作什么用的”老人沉吟了一会,说道:“时间不多了,咱们先修习咒文吧。等你记全了的时候,如果还有闲暇,再来跟你说一些武林掌故。”佛兰珂不敢再问。全心全意、跟着老人修习咒伍叩。
这咒文艰涩难懂。无论是内在逻辑,抑或是理念法则,都与她从前修习过的咒文大不相同;因而要想背得齐全,便就份外费事。偏老人对这咒文的要求又极度严格,反复垂问,务必要她背到熟极而流,一字不差。从早上出发时分教起,一直到了日弧西倾,佛兰珂连续三次、背得一字不漏,老人才算是满意了,将巾子交还到她手中,说道:“你要记住:我止血疗伤的咒文虽然教给你了,但除了这个咒文之外,你绝对不可以再动用无量虚,”见佛兰珂一对湛蓝色的眸子里充满了疑问,老人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这玩意儿跟呼荷世界所有其他的法器都不相同,不是用物质去炼就,而是以能量凝聚而成的。所以它不会受到一般法器所受的限制,而能够呼唤所有的能量。”
“所,所有的能量”佛兰珂越听眼睛越大:“您是说地水风火日月,这六种能量它全部都可以使用”
“没有错。”老人沉沉地道:“便也正因了这个缘故,这个法器极度危险。因为它对能量是超级敏感的。尤其在沉寂了一万八千年之后再度放用,它所有的成份都变得跃跃欲试,浮动不安;”佛兰珂似懂非懂,眉眼间露出了迷惘的神情。老人露出了一丝苦笑,援了搔自己颧骨,叹息道:“总而言之,除了帮人止血之外,不要去碰它就对了。而且你千万要记住:一旦动用了这个咒语,一定要全始全终,全念完了才能收功。否则产生异变,后果不堪设想”
佛兰珂点了点头,说道:“弟子记住了。”卡鲁奇在旁边啧了一声,说道:“你作什么那么小器只教一个咒语,干脆教全了不更快些吗这样担惊受怕,真是何苦来哉”
老人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道:“你不懂就少在那边出馊主意,闯了祸还得要别人来替你收拾这个玩意儿要是合起祸来,那可不是死得僵僵的就能完事的全数教了给她嘿”佛兰珂赶紧说道:“您老人家莫要再说了,弟子万万不敢作此奢求。能得学来这样一个咒文,弟子已经”
老人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言辞,说道:“别听这混小子乱说。老夫不是不想教你,只不过你功底不足,教了也是白教。”佛兰珂微微一愕,心想:“功底不足怎么会”她知道自己的日系魔法已经学得极为精到。如若她愿意的话,一年前便已经可以拿到大祭司的资格了。只不过她性子害羞,很不愿意乱出风头:又顾忌着父亲是法王,自己这等年轻便取得了大祭司的位阶,难保没有人说话,这才决意不去考试,好歹过了二十岁再说。老人这等说法,自然不能教她服气。口中虽不言语,眼底却情不自禁、露出了不以为然之色。
老人笑了一笑,说道:“看来不解释个清楚,你这丫头是不能心服的了。要想将无量虚使唤如意,至少要对四种能量有着深入的研究和掌握,在平衡与转换之际才不致于有所差池。你自己估量估量,能够掌握精熟的能量共有几种”佛兰珂满面晕红,低下了头去不再说话。卡鲁奇双手抱胸,一对黑眼睛骨碌骨碌,只管盯着她瞧个不住。
咒文既已教得齐全,老人没有必要再避开索朗陀耶;到得第三日出发时分,便是这四个人搭乘同一张风毯了。几个人天南地北、闲聊封印解开后种种变动,漫长的飞行途中倒也颇觉有趣。老人由于不曾参加水族的祭典,对水妖精一族的变动关切甚深,问个不住。一直谈到晶岛上头的政变,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言地道:“伤脑筋。魔人现象这么早就开始了啊”
“魔人现象那是什么”
老人眉拳微蹙,说道:“魔人么简单地说罢:释放开来的能源有正有负。这负能源特别容易受到心术不正的人的吸引。负能源一旦附身,被附身的人便成了魔人。表面上看去一切正常,单单是性格中阴暗与扭曲的部分大幅增长,几乎不再受理智与道德的掌控。神代末期、邪王西凡顿挟逆雷之威横扫四大洲,所过之处造成的一个副作用,便是出现了好些个魔人。伤脑筋裂月魔法还只受到少部份人的操控,发生地区也都只是在他们移动的定点上头,远不及现在这样的全面,而威力又如此地强大啧。不快些找到艾诺维可不成呀”
佛兰珂听到“艾诺维”三宇,胸中一紧,紧紧地抿住了双唇,一声不吭。索的陀耶瞥了她一眼,心中不期然一阵发痛;却是老人所说的事太过紧要,没有心神计较其他,追问道:“那么,依您老人家看,魔王是不是真的存在真的会因为封印的解开而出世么我,”说到这个地方,他紧紧地握了一下拳头:“我听说,不,呼荷世界人人都说,深藏于禁镜城底的那位不死法王就是就是即将出世的魔王”
老人缓缓地闭了一下眼睛,慢慢地道:“魔啊魔只不过是栖息于人心的邪念。成圣成魔,严格说来都只在一念之间。是是非非,非非是是,只要人间还有欲望和执念存在,魔人就没有可能绝了踪影。追问魔王的身份,准此看来其实也就没有什么意义可言了。禁镜城底的那一位么如果老夫所料不差”说到这个地方,老人发出了一声深缓的叹息:“那一位,应当是千古第一的伤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