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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桐拉了拉谢朝华,在耳边低语:“小姐,这里这么多病人,不干净,你看是不是”
谢朝华没有说话,这张德芳是故意引她进来看这些灾民惨状,看来这位张神医可见不是一般江湖郎中。
“贵客驾到,张德芳有失远迎了。”温润清朗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谢朝华回过身去。
一个看着不过才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站在她面前,谢朝华惊讶于这闻名的神医竟然是如此年轻,而且还有着一张颠倒众生的倾国面容,精致无比的五官甚至比女子更加炫目勾魂,白玉般的肌肤,湖蓝色的眸子。
他竟然不是中原人。
张德芳看出谢朝华的震惊,嘴角微扬,刹那间,犹如清晨朝露晶莹剔透,宛如百花齐放熠熠生辉。
谢朝华不由得垂下眼眸,道:“张先生,妾身为求药而来。”
“德芳知道,还请小姐移步,里面详谈。”张德芳笑意又添了几分,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谢朝华微愣,她没有忽略张德芳称呼自己为小姐,此人消息如此灵通,她心中戒备更甚了。
进到屋内,坐下后,刚刚那领路的小童上来奉上茶,然后又退了出去,带上门。
屋子里气味清淡,想是应该熏着什么香,冲淡了外面难闻的异味。
谢朝华抬眼,见张德芳自顾自端茶品着,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先开口说道:“先生,家中有人腿骨受伤,听闻先生妙手回春,特来相求。”
张德芳放下杯子,微笑看着她:“前些日子府上派了个丫鬟来,德芳已知。”
谢朝华亦回笑:“是。上一次是妾身失礼了,不该让一个丫鬟来请先生,故而这次亲自前来,恳请先生赐药。”她抬头看了眼面前微笑不语的张德芳,接着道:“妾身知道先生治疗着些灾民,需要大量药草。而如今大雪封山,运输不便,极难采购,故而这次前来,特地带了两车草药,赠与先生以治病救人。”
张德芳湖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笑道:“小姐果真心思缜密,仁慈宽厚。”
“不敢当。”
张德芳又端起茶,轻轻吹着面上的茶末,淡淡地道:“草药固然好,要是还有冬衣棉被,那就更妙了。”
冬衣棉被不值多少钱,但是要从大老远弄一两辆车来,也颇费时费力,何况眼下正值冬日,局势不定,冬衣这种东西便是有市无价了。这张德芳分明见谢朝华有所求,漫天要价。可就算如此,谢朝华也不能不答应。
“如是好说,我再命人送来就是。”
宋澄玉一听,十分开心,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容,他突然起身,拍了拍手,道:“既然小姐如此诚心,德芳也不敢再拿乔了。你要的药,我给便是。只是那药需要三日才可制成,恐怕小姐在蓟州还要多住上个几天了。”
既然对方答应给药了,多住几日便也没什么,谢朝华随即也跟着站起来,恭敬地施礼,“那妾身在此谢过先生赐药了。”
张德芳伸出手,装样子地扶她一把,说:“德芳受不起谢小姐这一拜。”
陈念微愣,这人消息如此灵通,此番出使,她虽身份特殊,可外面的人却是不会知道她谢朝华也跟着一起。
可她又不便相问,只冲他笑了笑,便告辞了。
张德芳送她出了济草堂又一直送他们出了巷子,路上不时有路人纷纷侧目,一来惊于他绝世的美貌,二来忌惮他异族人的样貌。张德芳却一路从容坦荡,对这些都视若无睹。
谢朝华忍不住问:“先生可是本国人”
张德芳挑眉笑道:“德芳四处飘零,无国无家。”
简单八个字,却是勾画了一个混血儿艰辛酸楚的人生经历。这才会有这副狂妄洒脱变化难测的个性。
冬日雪光里,张德芳带着蛊惑人心的笑,与谢朝华道别。
谢朝华头一次没有勇气迎上那逼人的异色双眸,转身上了车。
张德芳站在巷口,目送着她远去。
身边一个人忽然说:“想不到谢家大小姐竟然是这么一位女子。”
张德芳含笑不语。
旁边的人又说:“明日夜里就要开始行动了,主上的吩咐,先生可不要忘记了。”
张德芳冷笑:“自然不会让你们交不了差。”
那人放心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夜里,城中又下起了小雪。
谢朝华从客栈的窗户往外看去,街上篝火边挤满了难民,昏暗下一片萧败景色,让人心情格外沉重。
民已不聊生,战事却还没有真正开始,金戈铁马之上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而铁蹄下被践踏的则是贱如蝼蚁的性命。
谢朝华心里隐约总有些不安,照说现在蓟州应该是很安全的,楼南这边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兵,可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久久无法平静
青桐端着水盆进来,“小姐再担心韩大人的伤势如今药也求到了,再过两天就可以拿到回去了,小姐放宽心吧。”
谢朝华点点头,“是啊,还是早日回去才好。”她皱着眉,“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待在这里有些不自在。”
青桐安慰道:“小姐心地善良,定是是看到那么多难民,心里不舒服。还是别想那么多,早些歇息吧。”
谢朝华释然一笑,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杯子放在几上。
希望一切都只是她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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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诱饵
第二十章诱饵
半夜里,谢朝华突然惊醒,睁开眼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此刻是在蓟州的客栈里。
她平复了一下有些慌乱的心跳,躺在床上,却不禁又想起刚才梦见的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楚楠忻
想到那天他莫名突然的出现,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但又理不出个头绪来。
青桐听见动静,挑灯走了进来:“姑娘睡不着”
谢朝华索性披了衣服起来,外面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只闻呜呜北风声。
她将窗户开了条缝隙望出去,大街上冷冷清清,那些难民则抱坐在一起互相取暖。
青桐手持灯座正跟上去,“姑娘”
突然谢朝华关上窗户,转身立刻便吹熄了她手里的灯烛,青桐下了一跳,“怎么了姑娘”接着外面昏暗的月光,她只能依稀分辨出谢朝华对她摇了摇手,过了会儿,只见谢朝华靠在窗棱上往外打量。
青桐本就是十分机灵,猛然明白过来,瞪大了眼睛,却压低了声音问:“外面有可疑的人”
谢朝华点头:“没错。朝廷一直有规矩,像蓟州这样边境城镇,夜里是一贯实行宵禁的。而眼下流民太多,州府无法安置,这样夜宿街上实为特殊情况。可却有人趁此机会深夜行动。”
青桐沉吟了一会儿。“姑娘,这不太寻常啊。”
是啊。连青桐都能觉得不对劲,眼下局势可谓风云莫测。哪怕一点点动静都有可能影响大局,何况蓟州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