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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人转过身来,环顾四周道:“平天下,合八荒,是顺天之道。是天道的,就不会是祸患。诸多异象正是上天告诉我们,战机到了无乱则无序,无戮则无安,这乱不是天决定的,序也不是天能做到的,是人。从明日起,集粮饷,召大军,备战”
话音初落,众人相觑,忽然有将军高声回应:“诺为王马首是瞻。”大殿里先是静了静,然后响起同样的声音,众口一心,响彻殿内殿外。黑衣人脸上微微露出笑意。
阳光刺眼,中京帝都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大街小巷,一个消息飞快地流传着,大王要出征安西国了。
原来这一代,诸侯混战将近百年,强存弱灭,最后只剩下五个诸侯国,分据东西南北和中原五个方向。
中京是中正国的都城,而这中正国就位于中原地带。中正的国君单字赢,执政不过十二年时间,但律法严明,治国有方,比他的本已干练的父亲更擅长持国之道。两代能君,使得本来被众强国夹在中间的中正强盛起来。
安西,顾名思义,在西边,控制着西去东来的贸易交通要道。才立了新主。听说这新主还没等自己的老爹的棺椁还没入土,就开始大兴土木,广纳美人了。前一阵子,还诛了一位三朝元老的九族。最近又开向天下始征收高额的过关税,而且口出狂言,自称天下之尊。如此胡闹,终于让其他几位邻居看不下去了,众王要联合出征,教训教训这新君。
这一役因此也算是师出有名,又是四国同心讨伐,焉有不胜之理加上王有令,战胜,军士可得金帛若干,想那安西富庶,平常百姓家也略有资产,的确是发财的好办法,所以愿意参战的贫苦年轻人为数不少。人们正吵吵嚷嚷的排成几队,等待登记报名。忽然马嘶车鸣,号角连声,有百十人高喝:王至。百姓纷纷让道。黑压压的仪仗通过后,才是四驾的乌金车辚辚驶来,华盖下端坐着中正的君王,着缁衣,配长剑。车马近,众人拜倒,人群中,只有一个中年汉子独立,怀里抱着一个长条形的事物,由白布层层包裹着。侍卫警觉,正要呵斥,就见那汉子身形一晃,平地窜起,白布碎,长剑出,忽然间一天的青光。侍卫无能阻者,纷纷被剑气所伤,一时间大乱,有人高呼:“刺客”
那汉子东杀西斩,一时间,人仰马翻,鲜血飞溅,转眼就冲到了穿着黑衣的国君面前。那国君不慌不忙,嘴角带笑轻轻喝了句:“樊将军何在”
就见一黑甲人冲挡在黑衣君主的身前,手持长钺,怒目圆睁。汉子清啸一声,挥剑劈头刺下,黑甲将军用长钺一挡,顿时如金石相击,火花四溅,那将军手中长钺居然被劈成两段。将军大惊,将身一闪,剑擦肩而过,战甲裂,鲜血出。汉子收剑,抬眼看那君王,那君王已经站起身来,将长剑推至背后,“嗡”一声长剑出鞘,寒光照眼。汉子微微退了一步,一咬牙,挺剑直刺向王者心头。啷的一声,汉子的剑碰上了王者的剑,忽然如龙吟虎啸,汉子手腕发麻,连退了几步,面带惊讶的看着王者手中长剑。就听王者道:“樊将军,接剑”那一旁的黑甲将军一个箭步冲上,接过王者手中宝剑,也顾不上行礼,直接朝汉子杀去。汉子回过神,和黑甲将军斗在一处,只见剑光,不见人影,忽然红光一现,两人的动作慢下来,那汉子一手扶着臂膀,一手任继续握剑勉强抵抗,血从指间汩汩流出。
“暂留活口”王者令。
黑甲樊将军应了声“诺”,忽然剑剑朝下,对着汉子的双腿攻去,汉子忙挥剑去挡,就见那剑锋一转,嗖的冷冷指在汉子的喉头,原来这将军方才晃了个虚招,而眼下,那剑尖离汉子的要害不过三寸。汉子睁圆了双眼道:“士可杀,不受虏,我今不死,暴君他日必亡”。
“为何行刺”樊将军咬牙。
“吴山被活埋的五万将士。”
“你是何人”
“公孙弈。”
“公孙弈公孙蛮是你什么人”黑衣君主忽然开了口,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感情。
“妹妹。没了我,她一样杀的了你,总有一天,天下的人都要你死”
“是吗”黑衣君王的语调里听不出一丝的恐惧。
而那樊将军听到汉子的话,倒是微微一颤,回头看看身后的国君,那国君面无表情的对着樊将军点了下头,说了句“去命,留剑”。樊将军手往后撤了撤,带着七分的力度,平平刺向汉子的咽喉。
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樊将军的衣甲和汉子手里的宝剑,那剑忽然嘤的一声,隐隐的闪出青光。樊将军上前,试着从汉子手里取剑,却是如生了根,丝毫不动。心下大奇,无奈横剑割断了汉子的手指。剑出,汉子的身体渐渐倒了下去。
君主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说:“厚葬。”便收了樊将军递上的两柄长剑,整衣驱车而去了。
入夜,无月,漫天繁星更盛,点点闪烁不定。玄黄殿,中正王赢依旧一袭黑衣,坐在殿下的长廊上,手里抚着一柄剑。那正是白天从刺客手里得来的长剑,细细把玩,见剑柄上刻着两个篆字“青蛮”。
“青蛮”赢低低读了两个字几遍,忽然一双清亮的眸子又浮现在脑海,思绪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那个下午,自己初归中正故国,那天的太阳很好。想着,赢微微的笑起来,这几年,自己早已忘了怎么笑了,原来这么容易。
转动手中的青蛮剑,在夜色星光下,那剑闪着妖异的青光。中正王轻轻用手弹了弹剑身,忽想起白天那汉子的话:“没了我,她一样杀的了你天下的人都要你死”不由皱了皱眉,低低的自言自语道:“阿蛮,要我死吗”忽然站起身来,仗剑歌舞:“威加四海兮,青锋拂。安定天下兮,抱太平。太平太平兮,吾一夫。吾独一夫兮,立八荒
那剑随着君王的高歌而泠泠作响,仿佛在和声吟唱。舞动中,青光四射,剑影重重。那青色的剑影里,分明有个女子的身影在浮动,随着君王一起舞蹈。也许中正国君看不到这诡异的景象,站在一边的小太监可是瞧的清清楚楚。小太监不由连连咂舌,闹鬼了。
还真是有些闹鬼了,这一夜过后,王一月不朝,日日只抚弄青蛮剑,终于,中正王病倒了,然而就是连在病中,他也还抱着青蛮,面容安详,这可太不正常了。看看大王针石无效,又不准大臣宫人近前,小太监有点着慌了,找个借口,悄悄的溜出宫去,叩响了大司马正伯子后院的小门。
听小太监咕咕哝哝的一讲,大司马的脸色顿时暗下来。
“此话当真”
“小的亲眼看见,千真万确”
大司马沉吟半晌道:“走,去祭天司。”
祭天司里,巫祝静静的听了大司马正伯子的叙述,先用蓍草占了一卦,有些迷惑的说:“震下乾上,无妄,看这卦象,似乎是吉象,但又藏凶险,凶吉一念间啊”说完这一番话,那巫祝神色凝重,想了一想道:“大司马先去宫里。我带弟子沐浴斋戒,准备打鬼去邪。”正伯子点头称是。
到了王宫,大司马正伯子和其他几位来探病的三公九卿全被关在了正阳殿外,谁也不知道大王如今到底境况如何。
殿里,阳光透过了窗格,散在地面上。中正王赢叫人搬了自己的床榻放在阳光下,静静的躺在那里,身边是那青蛮剑。
那年,自己才十二岁,不过是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