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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嬷嬷是安王妃的心腹,跟随安王妃多年,早有默契,当下心领神会,轻轻地摇了摇头,上前一步,附在安王妃耳边轻声说道:“回王妃,奴婢今早已去取了圆帕回来,上有落红,想来应该不是这个缘故。而且,奴婢也问过雁儿了,她说昨儿她帮世子妃沐浴更衣时,世子妃身上的纹蝶确是金黄,今早她再给世子妃更衣时,那纹蝶已然是银色的了。如此看来,也并无差错。”
雁儿是朱嬷嬷的女儿,年方十二,却因了朱嬷嬷在安王府内的权势,小小年纪便当了个一等丫鬟,做了安家齐的贴身婢女。只是昨夜却因年幼,朱嬷嬷不愿让她过早接触风月情事,故而特意支开了她,并未让她值夜留守。
“那雁儿昨夜可曾听到什么动静”安王妃追问道。
“回王妃,雁儿昨夜并未当值,世子和世子妃争执一事,她也是今早才知晓的。只是”朱嬷嬷看了安王妃一眼,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安王妃紧追不放。
朱嬷嬷为难地踌躇了一会,似是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才瞧着安王妃的脸色斟酌说道:“雁儿告诉奴婢,说她今早当值时,见世子妃脸上又红又肿,昨夜昨夜世子怕是动粗了”
“什么”安王妃失声惊叫,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来。
安王爷倒还沉得住气,蹙着眉头沉声问道:“这逆子到底搞的什么鬼平日里不是把纪家那丫头当作宝似的供着么怎么一娶过门,就立马就变了德性新婚之夜,跑到书房去睡也就算了,还动手打人,这要被纪府知道了,叫我对崇霖如何交代”
安王妃忧心忡忡,满腹疑团,眼看时辰已到,当下也无心用膳,匆匆梳妆更衣后,移步厅堂。
及至静远堂,安王爷的两个侧妃,三个侍妾及其众多庶出子女都已到场,围坐一堂。柳溪溪也早已到来,却是孤零零的一人,面遮轻纱独立于堂下,而今日的主角之一,安家齐却是不见人影。
众人正悄眼偷视柳溪溪,暗地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见此情景,安王妃心里咯噔一沉。
安王爷一声咳嗽,堂上立即声匿音消,众人正襟危坐,一片肃然。安王爷、安王妃徐徐入座。众人齐声请安问好。礼毕,安王妃秀眉微蹙,看着柳溪溪问道:“家齐呢怎么不见他人影”
昨夜家齐怒极离去,过后便不知所踪。今晨柳溪溪左等右等,等不到安家齐回房,眼见时辰将到,唯恐误时,才急急前来,未料静远堂上竟也不见家齐踪迹。
此刻安王妃发问,柳溪溪正犹豫不知如何作答,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却是家齐姗姗来迟。安家齐脸色阴沉,跨门而入,也不理会伫立一旁的柳溪溪,目不斜视,只对着安王爷安王妃行礼说道:“孩儿睡过头了,以致来迟,请父王母妃恕罪。”
安王妃眉头皱得更深,却碍于众人不便发作,只得递眼色给朱嬷嬷让其上茶开始仪式。
礼官喧唱中,安家齐柳溪溪齐齐跪下,端茶过顶,恭谦敬茶。安王爷王妃接盏饮茶,训话赐礼。其后众人一一引见,认亲赠礼。一切都按照既定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完美无缺。只是,在跟家齐的庶出长兄安家慕夫妻行见面礼时,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柳溪溪因脸部受伤,不敢示于人前,故以轻纱蒙面。众人虽觉怪异,但也只是私底下议论猜测,总不致于公然挑明说破。然而,安家慕的夫人张氏,也不知是真的不谙世故,还是心存恶意,在柳溪溪奉茶过来时,吃吃笑道:“就算是丑媳妇也总得见公婆的,何况弟妹本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儿,怎的今儿个倒要以面纱遮脸,不愿以真容示人了”
话音刚落,安家齐眼里寒光如刀,冷冷地横了过去。吓得张氏一个寒颤,霎时噤若寒蝉。
安家齐自小受安王妃娇纵,在安王府里由来便是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除了对安王爷还有几分忌惮,其他人谁都不放在眼里。众人也早已习惯,事事都忍让他几分。今日张氏却是不知死活,一头撞在他枪口上。
安家慕见安家齐脸色已变,只是碍于安王爷而没有当场发作,赶紧打圆场说道:“家齐,你嫂嫂不过是开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家齐没出声,倒是柳溪溪轻声软语说道:“我昨儿过门,换了地方,环境不熟悉,夜里起来解手时不小心撞上了壁橱,脸上青了一块。怕惊吓了父王母妃,这才以纱蒙面。不想倒叫嫂嫂笑话了。”
张氏讪讪笑道:“原来如此。弟妹心思细致,又一片孝心,真是难能可贵。”
安家齐冷冷哼了一声,面色稍霁。
眼见一场风波被柳溪溪寥寥几语化于无形,安王妃放下心来,借着柳溪溪的话头说道:“我这儿倒有一瓶白玉膏,是夏启国药王丁开泰的独门秘方配制,消肿化瘀效果极佳。朱嬷嬷,等下你就把药送过去给世子妃,省得明儿回门时让人看笑话。”
柳溪溪盈盈拜谢。这个小小的插曲就像投进了水里的石子,微微漾起几圈涟漪后,一切销声匿迹,平静如初。
礼毕,安王妃心中有事,也无心与众人闲话,挥了挥手,谴散了众人,却单单对安家齐柳溪溪说道:“家齐,三丫头,你们先且留下。三丫头刚过门,我这做娘的,得给你们说说规矩,免得日后失了礼数。”
柳溪溪颔首应下。安家齐却一甩袖子说道:“三妹妹刚刚进府,是要学学规矩。我在府里十多年,这府里的规矩,我早已烂熟于心,却是不用学了。我还约了张家大公子去城郊跑马,就不奉陪了。”言罢,草草行了一礼,转身即走。
安王爷气得脸色铁青,大吼一声:“你这混账东西给我回来”
安家齐却假装没有听见,脚下步子迈得飞快,三两步就跑远了。
安王爷重重一跺脚,却也无可奈何。这后院纷争儿女私情的事,他也不便插手,当下忿然拂袖而去,只留下安王妃一人面对柳溪溪。
安王妃特地留下他们二人,就是想问询昨夜之事,却没想家齐任性如斯,新婚第二日竟撇了新嫁娘独自出门,不由有些难堪,一时倒怔怔不知如何开口。倒是柳溪溪轻声而言:“母妃留下儿媳,是否有事相询”
安王妃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三丫头,我也是自幼看着你长大的,在我心里,早已把你当做自己女儿一般看待。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实话跟母妃说,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和家齐之间竟闹得如此之僵先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柳溪溪心知昨晚那般动静决计是瞒不了安王妃的,当下细声细语回道:“回母妃,昨夜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