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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衫被一件件取出,空置的楠木托盘一角,镌着一朵盛放的牡丹。
着毕,行四方官步迈入花厅。
金梁冠,玉明颜,赤罗青缘好进贤。带耳双,襞积三。练鹊锦绶,素革带后。素革带后,下结青丝网,二环烂银光。蔽膝掩下裳,药玉鸡舌香。皂底靴,弹墨云头;槐木笏,镂刻螭尾。端革带,清疏轩举。秉中正,威严要畏。居于庙堂,必为忠臣良将;恩泽广被,亦难得此等栋梁。崑山之片玉,斗南之一人,顿觉文思之空乏,不得描画其万一。
花厅中,另有小壳石宣,并紫幽瑛洛,紫菂碧怜黎歌,与公子相顾同愕。众人只觉一股坦荡之气从胸臆而抒,情结因之磊落而崇高。神医见正大华容,宛如灵魂出窍,依稀间竟似听得净鞭三响,若呼陛下升殿,满庭仿佛御炉之香,文武同列,新科头名上殿谢恩,三拜九叩之后,口称
“对不起走错了。”沧海提起衣摆,扭头就走。腋下夹着槐木笏,玉环相碰叮当的响。
神医起身紧追而来。尤是他心有所备,仍是缓不过神。厅上众人一律瞠目发傻,寰游太虚,口脂零落而不自知。
不知过了多久,小壳忽然问道:“刚才那个谁呀”
石宣愣道:“是是你哥么”
“像,”小壳想了半天,过会儿又道:“但好像又不是。”
紫幽道:“瑛洛,今天不是哪位神仙的生日吧”
瑛洛道:“不是。紫幽,我刚才睡着了吗”
紫幽道:“没注意,不过应该没有吧。”
瑛洛道:“难不成,刚才那个真的是”
二人同声道:“公子爷”
碧怜难得一直在发呆,之后忽然嗔道:“他干嘛穿成那样”两颊赧然生晕。
黎歌似惆似怅,一面欢喜,一面心意难言。
神医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终于牵唇。很容易追上他,拉住,又被挣脱。
神医抓住他,他回头怒道:“别跟着我放手”
“怎么了,白”神医装作可怜的样子,望着他。
沧海使劲甩着神医抓住他的手,“讨厌”甩不脱,只得又道:“怎么他们都在”
“因为我说有事要和他们说啊。”神医无辜轻声道。
沧海怒气冲冲的举起笏板要打,神医畏缩的眨了下眼,却没有躲,沧海将笏板塞到神医手里,又解了梁冠扔给他,甩开大袖子自己走了。神医一直追到放柜子的房间,见沧海一样一样的将佩带除下来,便道:“白,我觉得你穿这个特别特别帅,是帅,不是漂亮啊。早知这样,就算犯法我也一定要做一套一模一样的朝服给你。不过没有这个机会了。”
沧海怒吼道:“用不着”衣裳也脱不下去,坐到椅子里猛喘。“就算你愿意犯法我也不会穿。”
神医默默的站了一会儿,坐到另一把椅上,轻声道:“白,气什么呢”
沧海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圈是红的。望到神医的一刹,眼泪忽然蓄积,他又垂下眼帘。
神医心里像被塞满了棉花,又软又痛。慢慢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告诉我,为什么生气你不说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呀。”
“白,你不会打算一辈子不理我吧”
“白,我也不想下次还惹你生气啊。”
沧海终于看向他,哽咽说道:“他们会怎么想我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因为你想看,”轻咬下唇,微微颤抖,最后仍然道:“我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神医完全愣住。
“是因为这样”我竟不知道穿这身衣服给我看对你来说是这样没有尊严的行为,但是我知道只是为了那盒糖你绝不会这么做。“白”神医也哽咽了。
这时紫菂才忽然道:“无以复加了。”
黎歌问她:“什么”
答道:“变态。”
第四十三章生后逢百罹中
神医道:“白,他们绝不会这么想你的,你该知道。”
“但是我会这样想自己。”
相对沉默。
淡金色的阳光照射在沧海眼睛以下的地方,粉橘色的嘴唇微微下弯,虽有滑腻的高光却依然严峻得有如冰封。神医看着的时候,心里十分平静。可是心头柔软处总有些不可名状的缺刻。
沧海舔咬下下唇,垂眸道:“你出去,我换衣服。”
神医道:“还穿别的给我看吗”
沧海没有瞪他,没有看他,甚至没有生气,“不了。”
神医看了看他,低声道:“白,你是不是已经厌倦我了”
“为什么这样说”语气冷淡,却似有些须悔意。抬眼一望,又转向别处。
“刚才对我太好太好,可是我还是惹你生气,你会不会觉得那样对待我不值得”
沧海眉心蹙了蹙,没有看他。“你那是什么眼神受伤害的是我好不好为什么每次弄得倒像我欺负你似的。”
神医搬着椅子挨近他,手足无措道:“白,这次是我错了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不会有下次了,原谅我好不好你别讨厌我,我给你斟茶认错好不好”
沧海转回视线,说道:“每次都那么理直气壮,今天干嘛低声下气”
神医站起来,缓慢的他身前蹲低,握住他双手,沧海眼神跟着他仰起又垂落,望住他因低首而清晰的顶发,一直长顺过腰。
神医轻声道:“刚才你在这里的时候,我出门碰上黎歌,她说他们找我去商量你的事,我便说和你约好在花厅等,黎歌问什么事,我其实没有告诉她,但是后来他们就一起来了。白,黎歌碧怜紫菂那么喜欢园子里的蝴蝶,为了你竟然没有出去。”说完时,脸颊已枕在他腿上。
“黎歌她们对我好,我自然也对她们好。”
“白,我也可以。我为了你”
“为了吓我养兔子、毒蛇和蝴蝶一点新意都没有,每次都是大阵仗,包围战,可是真的好恐怖。那个蛇阵,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说完这些,立刻道:“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我不。你还没有原谅我。”
沧海将他双肩一推,抽出一只手,道:“你闭上眼睛。”
神医微微扬着脸,轻轻闭住眼睛,等待巴掌的时间越长,眼睛闭得越紧。很久之后,却忽然觉得怀内一空。睁开凤眸,却见沧海手中拿着盛放糖果的那个小漆盒。
“白那个还是不要吃”
沧海立刻抱着糖盒躲进里间,闩上门。“你走,我要换衣服。”
“那你原谅我了吗”
“没有。”
神医蔫蔫的从外面进来,花厅的众人马上问道:“怎么样”
神医气馁的坐下,低落道:“生我气了。而且不打算原谅我。”
“那怎么办”
“不知道。”神医抬头看了看众人,说道:“妨碍你们的计划了。”
众人一起大叹。却没有十分沮丧。
默默喝了口茶,神医忽然道:“你们知道白到底怎么受的伤吗”
众人立刻抬首,小壳急切道:“你肯说”
神医点点头,“怎么讲”
小壳道:“师父们都不肯说,我们都不知道。”
神医叹了口气,“确实,他们一直都说不出口,因为他们个个都有责任。你们认为那天的蛇阵怎么样”
所有人一起一哆嗦,石宣咧嘴道:“非常恐怖。真的。”
“那还叫恐怖”神医轻哼。“那么被蛇咬又怎么算”
瑛洛道:“反正是听过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一定是想起来就难过一回吧。”
“是么”
紫幽道:“瑛洛你瞎说,怎么是难过那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