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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心中明白,再来几回贫僧也不会再见你了,何必执念放下吧。”
方兰生磕了一个头,只是道:“下回再来看爹,兰儿先走了。”
方太或者应该说主持,闻言一动不动,口念静心咒手转檀木佛珠,听着背后之人踉跄站起,关门离开。
肥鸡似有所感,一路不再和方兰生吵闹,只是展翅飞在前头,连叫都未叫一声。沿途依旧花红柳绿,方兰生却再无观看心情。生离死别,若是死别无可奈何,生离总有再见一天。他不懂,为何爹如此执着不肯再见他。
经历种种分别,他总算体会到人生苦短,有些人挥别后便再也不得相见。他终于明白也终于开始珍惜身边所有人,然而他为数不多的至亲却对他说,不肯再见。
若心不动,则不伤,然心不动唯有身死,但凡活着,但凡有口气,心又如何不动如何不伤最终只得伤痕累累。
方兰生抬手攥着小蛇尾巴,用力稍猛攥的小蛇有些疼:“木头脸,你知道吗,从小我爹最疼我了,二姐打我骂我他都拦着,我的功夫都是他教我的。后来他出了家,我便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到寺庙去看他,他虽然当了和尚却仍旧是我爹,一点儿也没变,就是少了头发。我以为我以为会一直如此,他呆在庙里,我呆在家里,想他了,我便来看他。”
“以前二姐在的时候,我也以为会一辈子都这样,听二姐的骂,挨二姐的打。可是可是二姐她是死了爹没死,那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为什么现在非要难道不见我,就可以不是我爹,难道不见我,就可以真正皈依佛门”
小蛇口不能言,只是轻轻甩了甩尾巴尖。
方兰生到家之后如数转达了父亲意思,说完后一个人带着小蛇回了房间。方家三姐肠子都要悔青,叫兰儿去看爹本意是让爹开解开解,顺便散散心,谁知那个死老头反倒给了兰儿致命一击。
不过,她前几回去爹也有提过,本以为云游归来后他便改了心意,谁知此次也并非不能理解爹的想法,只是为何非要在此时跟兰儿提呢。
方兰生把自己闷在屋里,谁来敲门也不肯开,不肯吃饭不肯说话,大热的天把自己埋进被子,闷的一身的汗脸憋得通红。最后是肥鸡破窗而入,对着方兰生隔着棉被一通猛啄,才总算是把人给叫了起来。
“哎呀我的头死肥鸡你要死啊”方兰生怒了,追着死肥鸡一路跑出了房门,正好撞上担忧而来的方家三姐。
“三姐”
“进去说吧。”方家三姐叹了口气,对他道。
方兰生蔫蔫的跟着走进房间,也不肯坐在桌边,一屁股坐在床沿,拉着被子裹住头。他打小就这般,若是赌气难过就要裹住被子,憋死前才肯探出头来。
方家三姐给他那个气鼓鼓的样子逗笑了:“三伏的天,你是要捂出痱子来么你这个样子,是要跟谁斗气”
“三姐”
“爹的事,早几回就跟我和二姐提过,只是我们不曾告诉你,怕你多想。爹不是单单不愿意见你一个,爹的年龄大了,以前是想着你还小,现在你也长大了,他便真的没有牵挂了。二姐过世后,爹的打击不比咱们任何一个人小,你也要理解爹,爹他是真的想要皈依佛门了。”
“可是,以前不也我去看他又不会”方兰生蔫蔫巴巴的缩着:“不会打扰他,只是去看看他。”
“那不就成了,他只说作为儿子你不能再去了,又没有不许你去烧香,寺庙容纳万物,你去烧个香拜个佛,他还不许你去了不就是不能叫他爹要叫主持吗不叫不就不叫,不叫他就不是你爹了个老不休,还能耐他了,实在不行我就去接娘来,叫娘收拾他。”
方家三姐抬手轻轻拽下方兰生裹在身上的被子,柔声道:“兰儿,你也不小了,不能一遇到不开心的就把自己裹起来,爹娘年事已高,陪不了你多久。我与你姐夫待你成婚成家,也是要单独出去过日子的,这个府邸最后只能是你一人的。然而到时候虽没了我们,却会有你的妻子,过不了多久会有儿女。姐姐希望你能过得好,你过得好,大家才会开心,你不开心,我们又怎么安心呢”
方兰生把小蛇从床脚拖出来,攥在手里,低着头半响才吭声:“我懂的,三姐。”
“乖,走吧,吃晚饭了,中午在爹那里没顾上吃吧”
“嗯。”
懂是懂,这口气得还给那个老头子,方兰生恶狠狠的啃下一口苹果,不忘给小蛇一口。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一次,方兰生睡了一晚第二天就跑回寺庙。刚巧赶上初一,香客络绎不绝,主持也出来接待,看到方兰生一愣,正欲开口却被方兰生抢先。
方兰生装模作样的行了一个礼:“主持好。”
方太怔怔的还礼:“施主好。”
“恰逢初一,便特地来烧香请求佛祖保佑家人,娘亲远在千里之外,实在叫人担心,不过家姐表示过些日子或许会接她来寺庙拜拜,届时还要劳烦主持。”方兰生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为寺庙添些香火钱。”
方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方兰生的娘,方兰生说完就跑去找登记香火钱的小僧。他自己提的互不相认,这一下也无法再追问,对个臭小子暗自磨牙。
方兰生追着方太一口一个主持一口一个主持,把方太膈应的面色难看又不好发作。终于找了个机会,趁着方兰生出门的时候跟在他身后,朝着小崽子的腿踹了一脚。
方兰生回头摆个鬼脸,蹦蹦跳跳的跑了。
想彻底皈依佛门,你还早着咧,死老头
“死老头,还敢跟我摆什么皈依佛门的谱,呸,老子认识他十几年,他什么人我还不晓得哈哈,木头脸你看到我走的时候他的表情了么人佛祖割肉喂鹰还拈花微笑,他还差得远咧,还敢踹我,呸老胳膊老腿也不怕折了。等着吧,每次初一十五我都来,不叫爹就不叫,反正又不是我吃亏,就叫他主持主持,气死他”方兰生叼着一根甜草大嚼特嚼,得意洋洋,这口气出了心情当真舒畅
“木头脸”叽叽喳喳半天不见小蛇用尾巴抽他,方兰生有些奇怪,抬手摸了摸脖颈却摸了一个空,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木头脸你跑哪儿去了木头脸”木头脸是很乖的,要去做什么都会先跟他说一声才从容游走,从未发生过自己跑丢不见的情况。
方兰生急了,木头脸这几天一直有点不对劲,蔫蔫巴巴的又昏昏沉沉,难道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掉了连忙趴在地上沿着走来的路一点点的找,终于在不远处找到掉落在地上的小青蛇一条,小蛇紧闭双眼,睡着了
小蛇平日喜静,白日多数盘在方兰生左臂或脖颈上闭目养神,从来也没有真的睡死自他手臂滑落之事发生。方兰生很是忧心的查看一番,却发现它这个状态不似睡去倒像是昏迷,以往只听过蛇类冬季是要冬眠的,这炎炎夏日又为何频频昏迷,不论如何都叫不醒呢若不是冬眠难道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