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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续深呼吸了两次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殿下,帕苏伊大人在一个多月前就被您派遣出使了,但是出使队伍却在二十天前才向埃及王都启程,请问这样的安排有何特殊意图”
塔鲁闭上了眼,神情淡恬,像是沉浸在自我美好的回忆中。就在克丽雅以为他会避而不答时,耳畔响起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宛如他只是在自言自语般:“那个被判了流放卡帕西亚刑罚的女孩到现在一直都没找到。你和她见过一面的,但大概你已经没印象了。我拜托帕苏伊提前出发,在路上尽力找找看。仅此而已,并没有格外特殊的意图。但也许对我来说,那确实是私心之举。”
克丽雅一时间找不到言语回应。她知道自己不该过问,这本就是个蠢问题,可她竟还是问了出口。兴许她真的别再想太多,那样会让他和她都过得自在点。任他继续寻觅那名少女的行踪,而她则接着当她的伊修塔祭司。
又或者,是不是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不过是她以为自己能理解他,事实却相去甚远,而如今她变得更加不了解他罢了。
在以前,在塔鲁失去了他母后的那段日子,克丽雅曾经想过,如果他们这群人能不那么复杂地生活,那将是多么惬意的事,不必为承载在肩上的责任耗费心神,殚精竭力。因为喜欢而喜欢,因为讨厌而讨厌,就这么简单,他们应该更多地关爱自己,而非一味惦着为他人牺牲,活在他人的眼光之中。
倘若有那么一天,她可以站在塔鲁身边,她会不会有这个能力为塔鲁分担,不单止是纯粹的情绪上的负担,烦恼或者忧思,还有实际的责任重担,没有人比塔鲁更能胜任陛下和皇太子的辅佐角色。
可是很快,克丽雅便否定了这个幻想。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找到了让他不管他人眼光如何,也想要恣意喜欢、爱护的女孩,她难道不该替他高兴吗。或许是自己一个待久了,塔鲁曾经的陪伴让她有过一夏的温暖,那么的短暂,稍纵即逝。他也是孤单一人,在他们第一眼看见对方的时候克丽雅便已感觉得到。所以她默默允许他闯入她的生命,默默看他经受苦难,所以,在他的眼睛映不出她的今天,克丽雅不怨他踏上另一条岔路,就算两人各自走下去的结果,是他们的人生不会再有重叠。她可以不管相隔多远,她只是,无法放任塔鲁走向自我毁灭。
塔鲁说得对,她不习惯依赖外界,与此同时,她还是个冰一样的女子。只是,他可能早忘了他对她最初的评价。令人反感,却真实而直接。
在两人长久的静默中,克丽雅最终迎上了塔鲁柔和但掩藏着锐利的目光。
“容我提醒殿下,帕苏伊大人既然身为帝国的祭司,由皇帝陛下直接统领,应以祀奉月神阿尔玛为终生职责,为帝国和安纳托利亚的子民祈福。还望殿下在下次以私事为由指派我等祭司前能思量清楚。”
目送皇子的身影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柱廊尽头的黑暗之中,克丽雅冷硬的表情不再。迷失在无措的思绪中,她情不自禁地攥紧罗袍,想要伸手环抱自己。
她原来那么寂寞。
图特感受着臂弯中那股温热的搏动。晓蓠气喘连连,手掌搁放在胸前,明显在平整心跳。她必定害怕极了。一想到这点,图特内心的喜悦就更一点点地扩大,升腾。她和他此刻没有一丝间隙地贴合在一起,如果他前臂下她的丘尼克不计算在内的话。
他的手还停留在她的手腕上,皮肤因高温和汗液发粘,换在平时,他早把手抽离了。可是现在他全然没有这个念头,甚至为想到要放开她而对自己感到不悦。
“你有把握甩开那只猛兽吗”她的声音透着忧虑,并不时回头观望那只仍在后头追赶的雄狮。
眼看战车和身后的狮子距离人群越来越近,图特一手揽着晓蓠,辇紧在手中的缰绳倏尔改变了形态,奔跑在战车前的两匹柏布马高高腾起马蹄,紧随着他的意思掉转了方向。
“抓稳了。”
“你疯了竟然还调头哇”
战马的动作变换得太突然,它们被缰绳一鞭,瞬间飞跑如闪电,但在这凹凸不平的沙地上只会让马车愈加颠簸震动,像要把他们都甩飞出去为止。
晓蓠惊悸不已,她连忙抓紧他的手臂,企图暗示他立刻放弃一切接踵而至的疯狂的想法,可惜图特一下箍紧了她的腰。她本想转移目标,伸手夺走马车的驾驶权便有机会改善事态,可被他这么一勒,她立刻动弹不得。
图特一边御马让战马牵动战车抛离仍不知疲倦追赶的雄狮,一边淡笑着看时而惊呼时而大笑时而忐忑的晓蓠,忽然有点后悔为什么听到她大呼着那个名字时,居然就什么都没多想就把她拉了上来。
承认吧,你受不了看她受伤,特别认知到她是为你扑到危险的面前。
“你这是瞧不起一国将军,还是怀疑我的能力”
晓蓠转过头仰视他,方才还写满不安的脸庞顿时转为不满。“我是信不过我自己的运气。你当然不会知道我自从遇见你以后要多倒霉有多倒霉,只差没真被死神带走一去不回。”
“不许胡说。”他不喜欢她提到死,非常不喜欢。
“你这是剥夺他人言论自由,在我们国家可是会被起诉的。何况就算你是一国之君,也无法和死神抗”晓蓠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生生止住。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止,灵魂可以通过身体的重生而一次次轮回。”
“那是你们的信仰。当然我们那边也有这样坚信不疑的信徒,不一定是宗教教徒。只是灵魂这种谁也没真正看过摸过的东西,我无法肯定它确实存在。”
“你果然不是凯姆特的子民。”
“我晒得焦炭似的也不会成为你们的人。”她的声音转低,像是反驳,又像纯粹的自顾自说。
图特的心莫名发闷,仿佛四周的空气被无形的手隔开,没能顺畅地从他的肺部进出。他不习惯与人争辩,哪怕这并不代表他不善言辞。他更偏于用事实和行动证明他的想法。他的右手已经开始麻痹。
“再不把它射杀,仪式就无法完成。”
“仪式”
“奥皮特节的预祝仪式。民间流行猎狮游戏的说法。”
“非要杀死吗似乎残忍了些”
图特却置若罔闻,放开晓蓠同时让她接过马缰,交由她暂时驾驭战车。她先是犹豫不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正以最后体力往他们正面冲刺而来的猛兽,两者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