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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衍莞尔,虽然看不出来。
石策穿着一身黑,前面半个被风雪糊得几近全白,后面半个还是黑的,几个脚程快的小弟随后赶上,一见他这狼狈相就哈哈笑起来。
“老大,你这是脸朝下栽雪里了吗”
“胡说,分明是迎客松”
石策抓狂喊道:“闭嘴”
而后他指着马上的归衍嚷嚷:“你现在,就滚去跟那帮人待一块儿该去哪去哪不要跟着我”
小弟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归衍淡定道:“始乱终弃,非君子所为,你堂堂一方匪首,怎能背信于我,弃之不顾。”
雪地上一阵静默,大风呼呼地刮过,众人的理智也被吹得凌乱了。
一人捅了捅另一人小声道:“哥们儿,我怎的听不太懂”
“啧,别问,我也不懂”
石策木着脸,“你若不走,我就动手揍你。”
归衍什么都没说,一脚斜跨过马鞍,轻轻抬手勾了勾食指。
“”
小弟们:“噢噢,老大他不怕你”
石策眼神扫过去,“他不怕我你们很开心”
小弟们动作一致地摇头,“不开心不开心老大,揍他”
“要揍谁”
正说着,后面慢慢晃来一骑,马上的人蓝靛长袍,貂绒宽帽,没有蒙面,看样貌不出三十,眼角眉梢甚为锐利,带着审视的目光投向归衍。
石策扶了扶帽子,咳咳两声,“这个堂川啊,他交不出钱,我决定把他带回去。”
堂川不屑道:“一个瞎子,你带回去做什么养猪还能宰肉,养他难不成会下崽儿”
小弟们歪歪斜斜地站着,俱是嗤笑。
石策早习惯于他的刻薄,但是莫名觉得不应该这样说归衍,看起来那么干干净净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和他们这些粗俗的马匪是完全不同的。只是当着自家兄弟的面,他不好开口。
归衍好似不在意堂川的奚落,只说道:“在下不才,可教人弓马与拳脚。”
堂川明显不相信,伸手掏掏耳朵,“哦,我没听错吧,瞎子也会打架那是不是母猪也能上树”
小弟们极给面子地哄笑,石策瞪他们,都噤声了。
堂川看了看石策,后者躲闪,于是他有心看归衍出丑,道:“那你就跟我们之中弓马最差的人比比吧,让爷看看你的本事,不求你中靶,擦个边儿就行,往后也好和旺财作伴看门。”
没人敢笑了。
石策自己听着都觉刺耳,也许只是过路人的一个玩笑,何必句句为难呢倒不如遣走算了,不必在这挨骂。
他主动道:“我来与他比,堂川,别再说了。”
他拍掉自己身上的雪,取下身后的乌木大弓,朝归衍走过去,解下马鞍侧边的箭筒塞给归衍,然后取出三支翎箭,四下里看看,瞅准一个方向瞬间松弦。
“咻”
三支翎箭以贯穿的力道“砰”地钉进树干。
一里之外一棵手腕粗细的小树,正中。
小弟们鼓掌叫好。
归衍下马,石策扶着他的手教他弯弓搭箭,悄悄校准了方向,悄声问:“喂,你不是要走么,为何不走了”
归衍挣开他,伸手从箭筒里又取出两支箭,略加停顿,蓦地松手。
“啪”
每一支箭都将石策射出的贯穿,竟然丝毫不差
“砰”
小树不堪蛮力,从中裂为两半,各自倒下。
“哇”小弟们看呆了。
石策和堂川显得尤为震惊。
归衍轻巧地将长弓抛回,“如何”
两人回过神来,堂川冷冷道:“那也不成,还不知道是不是官府的探子,真瞎假瞎啊”
这个石策自己也纳闷儿,故而他无从反驳。
归衍是何表情,别人也看不出,直觉似乎是笑了,“若是母猪能上树,想必各位都是能人,难道怕我一个瞎子我这罩纱不摘,眼盲与否并无分别。”
堂川的脸色很不好看。
归衍转向身旁的石策,“石头哥哥,问世间情为何物,总教人花钱买路”
石策抱头跳开,堂川吼道:“我收我收现在就走”
狼头山有险峰三座,离得官道尚有六七里,这段山路最是难走,乱石铺地,雪深道滑,没有草木能顶着寒风猎猎存活,是以整段路两旁都光秃秃的,人和马都走得很慢。
归衍却始终悠然自得,坐在石策背后,面朝着险峰。
狼蒿、妙女、圣剑。
山峰如剑,笔直冲天,凛厉的气势犹如寒光逼喉,惊魂动魄,鬼斧神工。
石策正说到“我们住在狼蒿山半山腰处”,堂川策马赶上来,讽刺道:“哟哟,这就开始自揭家底儿了,我说瞎子弟弟,你看什么呢好看吗”
归衍闻言未转头,淡淡地回答:“好看,你住在这样好看的地方,为何不多看看呢可见你的眼睛,也不常用的。”
堂川被噎住,瞪他,又反应过来他看不到,无奈。
晌午时众人行到匪寨,归衍抬头,大门铁皮包木,沉沉地拉开,门牌上书三个大字
“石家庄,”石策道,“以后你就老实在这里待着吧。”
归衍顺从地点点头。
打劫来的马车与货物自然有堂川整理,石策自顾自牵着马,晃晃悠悠走到自己住着的院子里,指了指隔壁的屋子,“喏,你就这间。”想起来他看不见,补充道,“我隔壁这间。”
归衍下了马,被领着先去认了个门,然后道:“我可以四处转转吗”
石策要去拉他,归衍退了半步,“不必,我平日无须任何人帮扶,你自走你的就是。”
“那你知道怎么走”石策有一点点失落地缩回手来,“这里的路你又不熟。”
归衍沉默一会儿,摘下兜帽,除去蒙巾。
他的长相确是詹国人无疑,石策放下心。
归衍道:“很多时候,我只需听声,便可知身处何处,但我头次来,未免脸生,你不如带我逐一见过庄中兄弟,认识一番。”
石策嘿嘿笑了笑:“先吃饭,吃饭时你就见到了,爷我快饿死了。”
归衍扬起唇角,“石头哥哥说什么,我照做就是。”
“”
石家庄的大当家是石策,二当家是堂川,三当家是那敞羽。
“哪场雨”归衍怔了怔。
小弟们哄笑,堂川叼着馒头瞥三当家,后者嘴角抽了抽。
石策掰着馒头,漫不经心地夹肉吃,“随便哪场,四当家是他弟弟,那振锋。”
“果真是风雨交加,”归衍浅浅笑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