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22(2/2)
程锐抓住他的衣服,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对了,我今天见着冯英了,她说今天有个病人被打了,没多大事儿,估计说的就是你爸。”
程锐问:“真的”
姜彻想要安慰他,信口胡说,哪知道正说着了,这时候只好说:“我干嘛骗你,她是护士,不比你知道得多。”
程锐不说话了,在他前襟上蹭眼泪。
姜彻拍他的背,当小孩子哄,说:“好了,快吃饭,你今天是不是没去上课”
程锐趴在他怀里没动,问:“你今天一回来,就跟她约会了吗”
姜彻被那个“约会”吓了一跳,心说我回来的时候臭小子你正在睡觉,脸白得吓人,谁敢跑出去约会啊,嘴上道:“就是路上碰见了,约什么会。”
程锐哭完了,松手坐回去,肿着眼睛看他,半晌才垂下眼睛问:“我是不是很变态”
姜彻不解,推他一把,说:“屁我小时候还跟师傅对打呢,我是不是变态”
程锐想说不是这样的,却开不了口。心底的厌恶感又泛了上来。他觉得自己糟糕透顶。一定是哪里不正常了。
夜里睡在姜彻身边,他蜷起身体,往姜彻怀里钻。姜彻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抱住他,轻轻抚摸他的背,嘀咕道:“没事,别哭。”程锐寻了舒服的姿势,因着揽在身上的手臂,而从尾椎骨升起一阵麻意来。
程锐一连几天都住在姜彻这里,并不知道邵为均什么时候出院。那天回去拿换洗的衣服,推开门看到母亲在客厅坐着,一时无措,竟不知该说什么。跟这间屋子有关的都是不好的记忆,连带着程湘婷,都成为避之不及的部分。
正是黄昏,程湘婷往日这时都在店里。母子俩视线相撞,都觉陌生,还是她先开的口:“吃饭了吗”
“还没,到姜彻那里吃。”
程湘婷点头。见她无话,程锐便回房间收拾衣服,又听见她跟过来站在门口,柔声说:“最近天凉了,把毛衣带上,穿厚一点。”
程锐说好。
程湘婷在一旁看他收拾,隔了片刻,又问:“今天在家吃饭,可以吗”程锐回头,她静静望着他,面上看不出太多情绪,末了,低头浅笑道,“下午包了饺子,放久了不好吃。”
“嗯。”
似乎没想到他会答应,程湘婷略微惊讶,随即笑道:“我去下,你要想和姜彻一起吃,去叫他过来。”
“不用,我们俩吃就行。”程锐说完,又补充道,“我不讨厌跟你一起吃饭。”
程湘婷说瞎想什么,转身进了厨房。
电视还开着,程锐到客厅坐下,又想到那天晚上,他就坐在这里写作业,尔后听到邵为均敲窗户的声音。他想转移注意力,却看到靠在墙边的凳子,上头还有变成黑色的血迹。那天就是用这个打的他流了很多血打到哪里了程锐想,脑袋里乱糟糟的。
程湘婷端了两盘饺子出来,又拿了醋,在他身边坐下,絮絮道:“今天的面有些软,不好包。买肉的时候那小伙子给我割了好些肥的,我想起你不爱吃,要他换一块,他还不乐意。你不是爱吃白菜吗我剁了不少,不过要是太多了就不好吃。”
程锐端起盘子吃,听她不停地说下去,害怕停下似的。
“最近姜又涨价了,你不喜欢那味道,我就没放。葱和蒜还是要放点,不然不好吃。但是面有些软,不太好包。”
程锐说:“挺好吃的。”
“那多吃一点,”程湘婷又往他盘子里拨了两个,说,“你小时候挺喜欢吃饺子。就是那时候在外头住,妈钱少,上班又忙,不怎么吃。”
“记不大清了。”
“是啊,那时候才多大一点。”
一顿饭吃好,程锐要去洗碗,程湘婷拦住他说:“你不是还要去姜彻家吗快去吧,我来就行。”她动作很快,说话也快,已经收好盘子进了厨房。
程锐莫名想哭,眼睛却又干又涩。他觉得好像哭不大出来了。就是在姜彻那里,也没有哭太久。他把电视关上,洗了抹布收拾桌子。程湘婷收拾完了出来,见他干站着,问道:“怎么了”
“没事,”已经和母亲差不多高了,但她太瘦,看起来要小了一圈,他声音颤抖地说,“妈,对不起。”
程湘婷一呆,微笑道:“锐锐哪有对不起妈妈,你这么听话。妈知道,你是担心我,才那样做的,妈都知道。你是好孩子。”
程锐说:“他们又为难你了吗”
“怎么会,只是你叔叔伯伯们都忙,没人照顾他,我才去看他的。”
“他们欺负人你跟他明明没关系了。”
程湘婷笑道:“锐锐,我们离婚了,那也是你爸,能不管他吗”
程锐无话可说,咬咬嘴唇,有些委屈。
“好了,快过去吧,妈知道你嫌家里闷对了,带些饺子过去,姜彻一个男人哪会做这些,你们慢慢吃。”
程锐想说今天在家住,然而心底还是排斥,便拿了饺子走。下到一楼仰头,看到屋里亮着灯,程湘婷瘦削的影子映在窗户上。他心怀歉疚,却无可奈何。想要逃离的念头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姜彻没有亲生父母,性子又不像他这样敏感,无法问他关于家庭关系的有效建议。何况程锐看着他睡熟了的侧脸,偷偷将手伸进短裤里怀揣这样的心思,表面上便不由生出距离来,私心的话也问不出口。
整个初二学年,和程锐相关的任何事情都蛰伏起来似的,和母亲的关系,暗中的自渎,学校里不紧不慢的学习,都是按兵不动,一成不变。老师说初一还很新鲜,初三尚未来到,初二是最平稳的一年,正是学习的好时光。
偏偏别人的时间都在流动。
一想到这个,就没法学习。
邹灵怀了孕,毛子在年初终于结了婚。三兄弟里唯一的光棍姜彻在那天喝得酩酊大醉,夜里冻得直哆嗦,抱紧被子晕晕乎乎地问一旁伺候他的程锐:是不是也该结婚找个伴
程锐心里卡了根刺,又长又尖。
酒醒后姜彻还是嘻嘻哈哈的,程锐却觉得,他对冯英的态度忽然殷勤起来。放电影的活越来越少,电视机和vcd越来越普及,乡下需要电影的地方也越缩越小,再无法连成片。姜彻开始积极地找活干,考了货车执照,闲暇时去给李成庆的木材生意帮忙。
他甚至去见了冯英的父母。
程锐问起时,他说人家嘴上不怎么样,心里定嫌他穷。好在冯英家里都是老实人,不势利,只有一个大表哥瞧不起他,硬要他辞了放电影的工作,换个稳定的,不然别的免谈。
程锐问:“你要换吗”
姜彻说:“那是师傅留下的东西。”
机器老了,总是坏,姜彻要花很多时间倒腾修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