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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彻一挥手不客气地拍他脑门,说:“知道还问我。”

程锐揉着脑袋,乖了。

两个人走了十来分钟,隔了很远姜彻就看见程锐指着的那户人家。门口有个女人站着,门楼里昏黄的灯映着她,一半身子埋在阴影里。程锐拉着姜彻跑过去,大声喊妈妈。姜彻被拽到女人面前站定,还没开口,小家伙就扑进她怀里了。

程锐的母亲很年轻,瘦削的瓜子脸很白,有着细长的眉毛和眼睛,打着卷的长发散在肩上。乡下冷,她穿了件暗紫色的大衣,脚上踩着过脚踝的短靴,小腿纤细修长,线条是女性特有的柔软。她抱起程锐,细声问:“你去哪里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我不是告诉你,要早点吗路上连个灯都没有。有没有跟人打架,被欺负这里的孩子们都野,不定怎么玩,你别跟着他们瞎疯。”

程锐等她说完,答道:“我去看电影了,是哥哥从我回来的。”

程湘婷抬眼,看向站在几步外的姜彻,略微点头,说:“谢谢你了。”

姜彻有些手足无措他见过很多农村的姑娘和妇女,大都是灰头土脸的,说话中气十足,冬天裹在厚夹袄里,看不出一点属于女性的美,没有一个像她这样,连声音都是纤细温软的。他不知道该怎样和她打招呼,只能把手在裤子上蹭蹭,手指贴着裤缝站好,忘了说没关系。

程湘婷抱着儿子轻声问了几句,又见这少年拘谨的神态,轻声问:“你要不要进来坐坐天这么晚了,冷得很。”

姜彻忙说不用了,转身就走。程湘婷也未挽留,拉开铁门,上好闩,看见程锐头上的帽子,才想起来问:“这帽子是姥姥家的”

程锐摇头说:“是那个哥哥的。”

程湘婷不再追问,接连亲他两下,埋怨他不该乱跑,让自己担心。程锐抱着她脖子,一言不发。程湘婷把他抱进屋,又细细问他这天都做了什么。听到程锐前言不搭后语地讲到打场上的电影时,才明白那少年的身份。

桃园村距锦川县城不远,姜彻来过好几趟。他打小就跟着师傅在周边各地辗转放电影,对每个村子都很熟悉。近些年放电影的村子少了,没有从前忙,可以留在一个地方两三天。白日里没有事做,就在村子里闲逛。说是逛,也不过是在乡间小路上溜达,从东边走到西边,要不了一个钟头。

乡村的冬天很安静,路上没有几个人。天空又高又远,白茫茫一片,见不到太阳和云。姜彻晃晃悠悠地走,想些漫无边际的事情:师傅最近有些咳嗽了,要提醒他吃药;马上就要开春,该交房租了;回家了看看录像机还能不能用,电视闭路费太贵,还是看录像带划算魂断蓝桥里玛拉的脸突然跳了出来,苍白的秀丽的脸,占了一大张屏幕,挂着眼泪。路上人家的狗看见他,汪汪汪开始叫唤,也不动,只用黑眼珠紧紧盯着他。这一叫,把那外国人的脸赶走了,他又想起来另一张中国人的。真是好看的女人。

然后是她抱着孩子和他说话的情景。

对了,人家都有孩子了,多大来着姜彻不自在地摸摸脑袋,这才想起帽子的事。他想去要回来,但显得太小气,只是一顶破帽子。冬天也快过去了。这样一想,心里那抹淡淡的惋惜就随着声音渐小的狗吠声一道消失了。脚下步子也轻快起来。

师傅说他是个缺心眼儿,心里头的事儿来了就走,整天傻乐呵,指定没什么出息。

等他闲逛到打场,遥遥就看见了昨天那个孩子是叫程伟程辉程什么来着

程什么来着正在放风筝。这在乡下不多见,现在又是冬天。那孩子在空地上跑来跑去,身后拖着长长的白线,三角形的风筝在扬着灰的土地上乱蹭。姜彻隔了老远,看见他脑袋上扣着的帽子因为太大而乱晃悠,随着他的跑动被掀起来,又重新扣上。

天太冷,倒没有大风。他年纪又小,放不起来,只能徒劳地跑着。跑到头了就转神,看着地上的风筝扁起嘴,又抖抖绳子绕回去接着跑。姜彻望见他来来回回转了四五圈都没有成效,忍不住走近去说:“喂,这天里飞不起来。”

程什么来着站住了转头看着他。

虽然姜彻不记得了,程锐对他的印象却很深。脑袋上的帽子又厚又重,还带着长久未洗的味道。程锐看看风筝,又看看他,问:“为什么飞不起来”

“没风,你又跑不动。”

程锐一手抬起帽檐,一手抓紧风筝线,仰头看着他问:“你跑得快不快”

姜彻摇头,又环视一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四周白茫茫一片,大概是因为天太白了。周围的声音都被吸走了似的。只有眼前这个孩子,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蓝色棉袄黑裤子,格外显眼。他问:“你就一个人来放风筝”

“我不认识这里的小朋友。妈妈还要看外婆。”程锐的眼睛很亮,期待地望着他。

“外头这么冷”姜彻打了个哆嗦,本想说神经病才出来乱逛,再一想骂了自己,便改口说,“我试试吧,放不起来就送你回去。”

程锐开心地笑了,把风筝线递给他,乖乖站在一边。

姜彻搓搓手,哈了口气,拉着线开始跑。他小时候倒常放风筝,后来四处跑,再没摸过,便学着记忆里的动作,抬高手臂起跑,不时回头看。程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在地上打旋的风筝,大声喊:“再快一点加油就快飞起来了”

姜彻把步子迈大,身边的风呼呼吹过去。他转头,看见那只风筝摇摇晃晃地飘了起来。

起风了。

程锐拍着手跳起来,尽力仰头,望着白色的天空。那只风筝就在这一片纯白之中。

姜彻更快地跑起来,像个撒欢的小孩子。他想起很久之前,小时候在空荡荡的马路上跑,一群朋友们快乐得像是鸽子。风很冷地穿过去,他感觉额头上冒了汗,棉袄里头的秋衣也黏在了身上。一直玩到累坐在地,他才把风筝收回来,缠好线递给程锐。程锐接过来,盯着他的手说:“烂了。”

“嗯”姜彻循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指,天太干,风又冷,本就冻皴的皮肤被风筝线一划,留了好几道裂口。红色的血刚刚冒一点头,就凝固了。好在没什么知觉。他把手在裤子上一抹,站起来说,“没事儿,都没感觉。”

程锐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伤口,小声说:“对不起。”

“那有啥的,一点小伤。”姜彻拍拍他的头,看看天色,打算回去睡一觉晚上不晓得又要忙到几点了。

程锐看起来还是不放心,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跟着他走。

姜彻把他送到家门口,临走前又瞥了眼帽子,终究还是没有要过来,转而问:“对了,你叫程什么来着”

程锐歪着头,说:“程锐,锐利的锐。你叫什么”

“姜彻。”少年得意一笑,“你知道张彻吗我师傅就是按他的名字给我起的名儿。”

程锐似懂非懂地点头,又对他挥挥手,转身跑进院子。

姜彻打了个哈欠,回去睡觉。不经意间,看见程锐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樱桃树,枝桠伸出墙外。开花的时候一定很好看。

、小城一座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一代宗师

这天晚上依旧很冷,姜彻裹着棉袄盖了毯子缩在三轮车上,还是感觉风不断灌进来。然而今天打场上的人要比昨天多得多,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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