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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维克多利亚,不,维加,盛,维加女士。”曲江河为表示重视,拿出手机记录了这个名字。同时,又不易觉察地向外键出了一条信息。
“先罚一杯。马所长,给你的老师斟酒。”盛利娅嗔怪着说,“你口是心非。心里其实在说,一个在巨轮集团大船上能够立足的女人,肯定是三教九流,黑白两道。你不要摇头,这个推理并不全错,可错误的是我对你的判断。”盛利娅又喝了一杯酒,竭力绷住了嘴,“如果你真的要改变我的判断,就再喝一大杯。”
曲江河又咕咚了一杯酒,挡住了对方端在唇边的酒。
“曲局长,不,江河,能让我这样称呼你吗”盛利娅被感动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劝你不要再为难我们,巨轮是经市委确定的重点保护企业,是全省民营企业的船头,为市里新区的开发融入大量资金,做了很大贡献。退一步说,大船就是有点小毛病,你也是动不了它的。我说的这些完全是忠告。”
曲江河点头,斟满了酒和盛利娅碰响了酒杯。这个时候,马晓庐不知到哪里去了。
曲江河一边给盛利娅斟酒,一边真诚地说:“维加,我要和你再喝一杯信任酒,用一个哲人的话说,十分理智的友谊是人生的无价之宝。作为我的朋友,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伸出我的手”
“谢谢。你不再怀疑我了吗”
盛利娅又出现了那天略带忧伤和惶恐的眼神,曲江河顿觉得那双眼睛后面,有着更多他需要了解的东西。
“马丁路德金说过,因为有黑暗,才有真善美。漂亮的女人要在这个社会上赢得人格的尊重,具有真正的魅力,她就注定要比常人承受更多的苦难和辛酸。”
“谢谢你给我讲这些,可是,我没有你所说的那么好。”她开始咬着嘴唇,竭力控制着眼眶中转动的泪水。
“你有一种深深的不安全感,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相信你能把握好自己,你不要再怀疑,你的身后,还有我。可以告诉你,巨轮可以鼎盛时,但是偏离了航道,是谁也救不了它的,到头来只能和它一起沉没,一定要洁身自好,这是我对你真诚的祝愿。”
“江河,把我这杯心中的苦酒喝下去吧,我会告诉你,巨轮的内幕,还有孟船生和他舅舅临死前发生的事”
看盛利娅已经有些醉意,曲江河就把她扶在了座椅上,不料盛利娅已紧紧拉住他的一只胳膊,再也不肯松手。
“江河,请你不要拒绝我。我不是那种女人,我把爱看得非常高尚,我和别人从来没有这种感情,你要相信我。”
“江河,我是一个弱者,还是一个淹得快死去的弱者,我希望你帮我救我”盛利娅醉意已经袭上来,浑身软绵,眼神朦胧,像一树被风吹得左右摇曳的梨花。
“在海洋深处的孤岛上,海怪大海怪、小海怪围着要抓住我吃掉我,它们撕掉了我的衣服它们在残杀,血把水染红了,大海怪掉进了深渊,只露出了脚趾头我怕,我太孤独了你不来救我,我会被它们撕碎了吃掉,早晚要被吃掉的”她的面部表情突然出现一种不可言状的恐惧,浑身在剧烈地抖动。窗外,漆黑的夜幕衬着惨白的雪花在飞舞。
就在这时,窗口处发出了一两下咯咯吱吱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顺着排水管道攀爬,又像是屋顶的积雪被风吹落。
“你不要逼我好不好,到一定时候,我一定会把全部的真相告诉你,我一定会告诉你的。”盛利娅像是深陷在惊涛巨浪中,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块救命的舢板一样,死死抓住曲江河的臂膀,使他挣脱不开。
好不容易,曲江河把盛利娅扶到了自己的床前躺下,转身走到窗口,鹅毛似的雪花纷纷扬扬,四周一片寂静。
突然,房间的灯黑了,极目望去,四周也陷入一片黑暗,似乎是区域性的停电。
房门有一声响动。就在这一刹那,黑暗中的盛利娅已被胸中的酒精点燃了,她浑身酥软像漂浮在白云之中,朦胧中觉得溽热难耐。曲江河正在用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箍住了自己,而她仿佛置身大海,心甘情愿地迎合着、感受着那来自海洋深处的澎湃有力的冲击
当雪花已经把派出所的院内铺成一片银白的时候,一个穿警服的身影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下楼梯的时候,他看到院中间立着一个黑黝黝的背影,警服大衣肩头已落着一寸厚的雪花,想必已在雪地里伫立良久。他想低头绕过去,那背影却突然扭转过来,后脚跟儿碰了一个响亮的立正,右臂抬起,敬了一个十分利索而规范的警礼。他登时有些窘迫,压低了帽檐,局促地和对方握了一下手
这天,严鸽下了班就去了沧浪园。
沧浪园是市委常委们办公兼家居的住所,父亲在世时全家曾在这里居住过。“文革”中父亲遭受迫害,全家逃到金岛乳母家避难,从那时起她就再也没有进过这座院落。
天气阴沉,雪花点点地飘下来了,袁书记正在把一盆菊花搬到门廊里。
“袁叔好”袁庭燎曾是严鸽父亲的下属,严鸽从小就这样喊习惯了。
袁庭燎虽五十过半,但他面色红润,头发黑白分明,目光中透着自信和魄力。他招手引着严鸽穿过门廊,边告诉严鸽,由于沧海市黄金企业发展势头迅猛,产金量已跃居全国第四。最近,省委主要领导要来沧海做调研,要求严鸽务必注意做好稳定工作。
夫人夏令媛一边招呼严鸽入座,一边嗔怪袁庭燎,下了班孩子还没入座,就唠叨工作。
袁庭燎笑眯眯地看着严鸽,“看见你,我就想起你父亲,进城时就是公安局长,威风着哩。生下你那年,我是他的通讯员,有一次抱着你,还让你撒了我一身尿哩。”
一旁倒茶的夏令媛埋怨道,“鸽子已经是局长了,再别翻这些老皇历了。”然后转身朝严鸽笑吟吟地说:“鸽子,你知道吗,你的名字还是我们姐妹几个帮着你妈妈起的呢。”
夏令媛陷入回忆道:“上世纪六十年代,你母亲是第一期警校学员,被分配到了警鸽班。当时城区和金岛分局不通电话,就在市局组建了和平鸽班。遇到紧急任务,就在鸽子腿上绑上密函,放飞到各个分局派出所,任务完了再到分局收回鸽笼。你母亲怀着孕,有一次急着往局里送鸽子,蹬三轮车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早产生下了你。我和儿个小姐妹轮流看护你母亲,那天晚上,就给你起了这个名字。”说到这里,夏令媛有些动情,转而关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