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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省时一切如常,大抵是景妃在座,无人敢当着她的面乱议什么。但待得诸人告退,尖锐刻薄的议论很快就入了席兰薇的耳中。
“担着世家贵女的家世,行着连青楼女子都不如的手段。自古妖妃不少,妲己褒姒可没一个善终的,婉华娘子仔细着”
没心思去看是谁,席兰薇连头都懒得回一下。轻笑一声,带着宫人扬长而去。
只从中觉出已议论到了怎样的“火候”,足矣了。敢有人当着她的面骂出来,可见六宫都在说,且说得足够热闹。
这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的,不过是比旁人性子更直些,或说是更蠢些。
“近来秋意很浓么。”芈恬笑吟吟的,席兰薇睇一睇她:“你是说凉了”
“不。”她搁下茶盏,略缓了口气,“我是说肃杀。”
呵,这词儿用的。
席兰薇无所谓地抿起笑容,羽睫垂下:“什么意思”
“嗯”芈恬斟酌着言辞一哂,答说,“表哥继位三年了,还没见朝臣们对哪个嫔妃关注如此之多。”肩头略一耸,芈恬笑道,“听沈宁说,好几日了,你的名字都直接在永延殿被提起了。”
换言之,就是当真被看作件“大事”,拿到朝堂上去说了。
席兰薇笑笑,仍是不在意的样子,问着话甚至轻打了个哈欠:“说什么了”
“唔一言难尽。”芈恬想了一想,从果盘里拿了颗山楂一咬,眉头生生拧了个结,“好酸”
悻悻地把剩下半个扔在手边的空碟子里,美目一转,她又道:“喏,我进宫的时候听说御史大夫和几位大人去宣室殿求见了,你猜是什么事有兴趣去听上一听没有”
芈恬的笑意贼兮兮的,端然是清楚那“几位大人”是哪几位,且就此猜出他们就是来说她的事的了。
御史大夫
看来吴家确是急了。
与芈恬一并出了漪容苑,看一路上芈恬的愉悦样子,席兰薇才知道这大抵是又要去找沈宁、和他一起回府去什么让她去宣室殿听听朝臣说的,只怕不过是顺带着找个人同路罢了
至了宣室殿,席兰薇神色从容地说要求见陛下纵知有朝臣在内也无妨,皇帝自会把这个分寸拿捏好,若觉得她听不得,别让她进就是了。
殿内,霍祁一听这禀报,就知道席兰薇是故意的
因为她素来也把分寸“拿捏”得很好。
只要知道有朝臣在殿中议事,她就会安安静静在殿门口等着,根本不会让宦官来回这个话。
霍祁暗地里啧了啧嘴,奇怪席兰薇是怎么知道的。抬眼看看眼前霎时静默的几人,笑容平淡:“传吧。”
几人当即就僵了都是来义正辞严指责席氏的,目下正主来了。
席兰薇与芈恬一起入了殿,绣鞋从地上踏过无声。芈恬尚四下张望了一番、又与沈宁相视一笑,席兰薇则眉眼低垂目不斜视地向前行着。二人到了御座前,齐一福身,犹是一个有声、一个无声。
“可。”霍祁颔首,抬手示意席兰薇到身边坐。一边邀请了、另一边没拒绝,几人只得冷眼看着席兰薇到皇帝身边落座。
“陛下。”待得席兰薇坐定,吴简的脸终于阴沉到了极点,拱手一揖,口气阴森,“君臣议事,怎容女人在席。”
话语一出,即被皇帝眼风一扫。吴简在凌厉目光下一滞,只转瞬间,那份凌厉却消失不见,皇帝笑容散漫得好像方才的神色都是他的错觉:“前些日子,夏氏常伴殿中,怎的一次也没听御史大夫说过这话”
吴简一噎。
席兰薇作势抿笑,让几人看在眼里,均知其中隐含嘲意。
吴简转念一思,既然皇帝把话头引到了夏月身上去,他也正好顺着说下去:“臣听闻夏氏已遭废黜,陛下圣明。”
“两回事。”霍祁驳得毫不留面子,“朕废了夏月是因为她惹是生非戕害宫嫔,跟在宣室殿伴驾没关系。”
沉了一沉,霍祁无心同他接着绕下去,略一轻咳,语声淡淡:“行了,朕知道你心疼女儿,觉得朕亏待她了。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也该知道你女儿做了什么事,朕才废了她的妃位。”
年轻清朗的声音中徒增狠厉,语罢声即停,字字有力。吴简短短一怔,伏地拜道:“陛下误会臣等今日来此不是给吴姬说情。她是臣的女儿不假,但既入了宫,这就是陛下的家事”
话说得倒似公私分明,霍祁冷一笑截断:“那妍婉华的事,就不是朕的家事”
“”大抵是料到他会这样说,吴简正了正色,很快续上了下文,“同是。但陛下如此专宠,日日去见无妨,甚至为其废黜旁的嫔妃、为其试药,已然”吴简一顿,声音复又沉下去两分,“已然不顾圣体安康。如此,席氏大有祸国妖妃之势”
“祸国妖妃。”霍祁重复了一番这四个字,语中有点玩味。睇一睇席兰薇,以手支颐,居然认认真真地估量了起来,“自古,祸国妖妃似都有倾城之貌她倒是够。”
“”席兰薇无言。芈恬在沈宁身边看着,怎么看都觉得皇帝这是有意借这机会夸席兰薇长得漂亮。
“可要论祸国,总得干预朝政、顶不济了也还得蛊惑着朕大兴土木,不说酒池肉林,至少得单建个宫室吧”他分析得神情谨肃,好像当真只是在跟吴简讨论席兰薇够不够这“祸国妖妃”的称号一般。略作思量,霍祁又道,“再者,纵真是妖妃,她要祸国也还得有个昏君吴大人,朕眼下治国治得尚算可以吧”
问得十分诚恳。吴简面上白了一白,且不说他敢不敢当着皇帝的面指责他是昏君就是敢也不能,眼下的朝政确实还挺清明的。
咳嗽一声缓解窘迫,吴简定了定神,继续道:“陛下自不是昏君。但如此下去”
“你这说法与莫须有有何差别”霍祁淡看着他,再一次把他的话噎了回去,不耐中声音骤冷,“吴简,你为这事纠缠了几日了,朕的意思你该明白。若她当真乱了朝纲,该废位赐死朕绝无异议,但眼下并无此事朕在前朝治得好国,在后宫朕宠谁不劳众卿多议”
已将话说到了绝处,吴简一僵,沉默不语。
“吴大人说得好听,大人在府中写奏章时,不也常有妾室在侧么”清亮语声犹如惊雷一般让众人皆惊,吴简愕然抬头,惊怒交加的目光投到那婢女身上,继而很快看出她是照着席兰薇所写念的。
席兰薇笔还未停,淡瞧了吴简一眼,又继续下去:“陛下议事,我只在旁听着;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