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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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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病危的那个冬天,是全家的噩梦。

原本不安的因素便潜伏在生活中伺机而动,却还被飞来横祸击得遍体鳞伤。

接到医院的电话之后,我原本就已经焦头烂额的精神,绷直到不能再平滑,用尽全身力气控制自己的四肢,我赶去医院,几乎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腿断了,被踢断了,被高南舜踢断了。谁能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看到兴秀的一瞬间,紧绷在脑中让我几近崩溃的弦终究还是断了。那是我第一次歇斯底里的对他喊叫,心底膨胀爆裂源源不断喷涌而出的,全是走投无路的绝望。没有岸,没有路,无处回首,无处可逃。于是他就成了我唯一的发泄口,可怜的,脆弱的,心灵奄奄一息。

我知道我是在他原有的伤口上施力迫害,可是我停不下来,好像停下了,我就再也无力维持站立的姿势。兴秀是我的一个伤口,却也是我的一根救命稻草。

这在母亲走后,变成了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是我将太多的意志加诸于他。

那时候的我,是实实在在的恨过南舜的。他在我眼中成为厄运与灾难的代名词,我痛恨他的存在,痛恨过往兴秀与他有过的任何交集,即便在那些过往中,他有着既定的暖和善。但在彼时的我眼中,以偏概全成为理所应当的定理。

他就像一个肇事逃逸的罪犯。而留在原地伤痕累累的兴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人生不能再糟糕了。

我看着他在腐烂泥泞的生活中翻滚挣扎,每一次的尽力抵抗与随波逐流都是他的痛苦在哀鸣。我那样看着,像是冷眼旁观一场无声而剧烈的戏码。他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示威,向谁示威命运那太荒唐。梦想它早碎了。是了,也许那时我早就知晓,他只是在向那个人示威。向那个毫不留情地毁灭他,再毫不留恋地离开他的人。

这在我看来多么可笑。像是被伤害到体无完肤,还在渴求着加害者残忍的注视。朴兴秀就像中了毒一样,自暴自弃到可悲的地步。而我却对这些生了麻木的情绪,这多可怕。

后来我才知道,那只是忍耐的限度罢了。我放任他胡闹,等待他筋疲力尽,浇灭心中旺盛灼烧的火,然后平淡无澜地走向新的生活。都是为了重生,为了彻底的诀别。可是却被命运再次摆了一道。

看到南舜出现在家门前时,我几乎在心中自嘲的笑了。我觉得上帝在耍我,这种把戏他已经玩到了炉火纯青,我不懂为什么他偏偏就是不放过我,不放过兴秀。一切都像一场劫数,逃不开,躲不掉。

我看到了兴秀的动摇。他深藏在心底的期盼,在还未死透之前,又得到了催生。因为再一次的相遇,他再次蠢蠢欲动,再次开始向着那人靠拢。那颗心收不回来,抓都快抓不住,又要怎么收回。

我给他的警告,他全部乖顺地应承下来,满脸却是掩不住的犹疑与踌躇。高南舜的存在对他的影响之深,让他所有的防御都开始濒临崩溃。然而,他在胜利高中的生活,开始变得与之前有所不同,即便我不愿承认其中有一丝一毫归功于南舜,但兴秀的戾气逐渐收敛的事实,却让我无法忽视。我看到他眉宇间渐添的生气,像是僵死已久的木偶生了灵魂。他所在的画面开始变得鲜活,而不再死气沉沉,阴翳满天。

这种变化让人百感交集。对于重蹈覆辙的担忧与颇有转机的期待让我矛盾,但最终我还是选择了静观其变。如果可以就此重归正轨,也并非得不偿失。那时候我觉得,高南舜在他生命中的存在,终究也只可能再维持不到两年的时间。高考过后,他们便也只是擦肩而过的各奔东西。

谁知我又错了。

那个夏夜,兴秀带着许久不曾出现的郑重表情坐到我身边时,我就猜想到了他接下来所要谈及的对象是谁。果不其然,他的话字里行间全是关于南舜的一切,从他们重逢后的针锋相对,到之后的百般付出,再到最终的和好如初,他把他捧在心尖的深厚感情横向剖开全部展现在我面前,就等着我给予肯定。

我望着他,像是时隔多年第一次细致地打量他,看他究竟长成了一副什么模样。而兴秀回望我的眼神,丝毫不带任何的犹豫和瑟缩,他只是静静看着我,甚至带着一丝笃定的微笑,好像认定了我会选择原谅与接纳。

兴许是我沉默得太久,他到底还是忍不住轻叹出声,再开口话语间全是无法掩饰也不愿掩饰的执着:“姐,我只希望你能明白,南舜他是我一辈子都不能失去的人。”他把情绪藏在眼底,望着虚空仿若出神,却带着难以捕捉的专注:“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我无言以对。我发现我竟然没有任何反驳的能力。因为那段时日里,他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那些逐渐好转的成绩与不断回温的情绪,都象征着高南舜在他心中的分量。而那个分量,连我都没有自信去撼动。

可是又能怎样要求我做到极致,我依旧无法说服自己喜笑颜开地迎接高南舜重新介入我们的生活。那是我仅剩的防线,我担心万一我也无法坚守,兴秀会再次遭遇突袭。带着那样小心翼翼又寸步难行的惆怅,我同意了他带南舜回家来吃饭,那算是我最大的让步。

而这一次让步,却让我跌进了更加深不可测的深渊。

看到站在客厅略显踌躇的南舜时,复杂而晦涩的情绪在心底翻腾,我细细端详着他,暗自忍耐下心中余留的负面情绪,感受到站在身后的兴秀浑身难以抑制的欣悦之情,我终究不忍心坏了这一场难得的晚餐。看着那孩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再多的痛恨也只能无限蜷缩,被排遣到不知名的角落。

他其实也没有变,小时候那种柔软的暖和善,依旧盘旋包围在身侧。

也许,我是该试着放下些什么了,我想。

饭后平静温和的夜晚,我以为一切就会这样随时间静静流淌,再无波折。却不曾想,关在房门内的他们所拥抱的,与我所设想的世界迥然不同。没人能够体会那一刻我的感受,没有人。那不是世界末日,那只是心如死灰。

他们两个人的亲吻,彻底打碎了我维持已久的平静。

我没办法再视而不见。

朴兴秀,那个傻小子。他从泥泞的生活中挣脱而出,却又义无反顾地闯进了地狱。

这是何苦,这是何苦呢。

高南舜,终究是场灾难。焚天焚地,恨不得烧毁一切才罢休。而兴秀,就真的愿作那扑火的飞蛾。人生怎么就能愚蠢至此。

那半年里,同他们两个人的周旋让我几近心力交瘁。对兴秀的隐瞒与要求,对南舜的警告与劝阻,像是要靠我的力量将塌陷的苍穹撑起,每一滴汗都是血,都是泪。我开始变得狂躁而易怒,过分敏感甚至让我无法陷入深度睡眠。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我草木皆兵。那段日子太痛苦,我以为自己无法走到尽头,然而那样咬牙死命挺到终点时,却只是迎来掏空一切般的空虚。

我已经无力分辨,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只能坚守着一个信念,如果要兴秀有一个美满的人生,就必须摒除一切与高南舜有关的存在。

只是我没想到,就连朴兴秀这个人,也是和高南舜有关的。

他把心都丢给了那个人,一点儿也不留余地给自己。让我怎么帮他剔除那人的毒。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当我收到南舜的那条告别短信之后,我知道,一切就要尘埃落定了。可是兴秀那样颓唐崩溃的模样,几乎令我不忍直视。自始至终我都在逼自己狠心一点,再狠心一点。他再疯狂,再极端,也只是这短短的一痛。煎熬总会过去,神智总会清醒。他会明白我的苦心。

我在心中反复默念着,像是要把自己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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