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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机关中,户部书吏最多,多达千人;吏部、兵部次之。工部事情较简,礼部多是礼仪活动,刑部掌司法,事涉法律。故当时有以富、贵、贫、贱、威、武六个字命名六部的说法,户部得“富”字,吏部得“贵”字,礼部得“贫”字,工部得“贱”字,刑部得“威”字,兵部得“武”字。
户部索贿居各部院衙门之首,书办胥吏最富者首推户部。军费报销必须经过户部。凡是报销,实际上先是户部书吏与地方督抚谈判贿赂数字,双方同意则报销顺利;否则往返长达数年不能报销。户部官员甚至作为堂官的尚书、侍郎也染指分肥。这在官场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国家机构的设置,各级官员的编制,选拔人才的制度,必然造成胥吏专权的局面。既然吏是办事的行政人员,却不在编制之内,必然造成各级政府机构大量编外办事人员,也造成官员当官作老爷的官僚作风。反之,官员不做事,就失去了官员本身的意义,产生了异化,似乎官与事无涉,做事反而不象官的样子。清末的官员很多是做官不做事,胥吏是做事不做官。
科举制度培养选拔官员,只是皇家规定的四书五经,与当官的业务没有关系。当官以后,必须从头学习管理行政的知识。在具体的业务上,状元、进士实际是启蒙的儿童,就不得不依靠这一帮业务熟悉的胥吏了。胥吏称官员为老爷,官员称胥吏为先生,实际上官员是学生。官员与胥吏对话,胥吏站立不跪,官员虽然愤怒,也不敢在脸上摆出来。
官员们忙于钻营奔走,很少有人去钻研业务,不得不听命于书吏,形成了比官员队伍庞大的书吏队伍,造成书吏专政的局面。现代则表现为官员多是外行,外行领导内行的现象非常普遍。
八国联军入都,官员逃亡的很多,胥吏则很少逃亡。所以书吏专政的局面,至高无上的皇权、政声显赫的大官都只能望洋兴叹,无可奈何。
县官,传统称之为父母官。而汉书中说:“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家以传子,官以传贤。”皇帝把国家看作一家一姓的私产,祖孙父子,世代相传,这就是家天下。家长制放大到皇帝这个层次,皇帝就是国家最大的最高的家长。
从皇帝到官员都是家长 腔调,他们是一级一级的家长。家庭是人类社会的基本组织,熔铸了人们时候的依靠,把仁慈和威严和谐起来。皇权学说的理论家摸透了社会的脉搏,给皇权穿戴上家庭的衣冠,使家与国统一和谐,宗法血缘与皇权专制融和得天衣无缝,社会生活完全伦理化了。
清朝及一切宗法专制社会中,亲疏贵贱的等级与血缘辈分相对应,确定了每一个人的身份、名分,突出了人于人之间的伦理关系。伦理关系压抑人作为个体存在的独立人格,进而取消、排除了建立在独立人格基础上的独立权利。与权利对应的义务由于强调地位低下者对尊贵者的绝对服从而被夸大了,产生了义务本位或者叫做片面义务制。这就排除了所有个人权利的合法性,把双向对应的权利与义务割裂开来,用伦理来割裂,使得割裂合情合理合法。人们所看到的无所不在、至高无上的皇权,就是这样从无所不至的义务中提取的。集中了全国每个人的权利在自己手中,他们才显得权力无边,能够生杀掠夺,尽享荣华富贵。
在晚清,流行着一首一剪梅,刻画了官僚们做官的手段、态度和心理:
仕途钻刺要精工,京信常通,炭敬要丰;莫谈时事逞英雄,一味圆通,
一味谦恭。大臣经济要从容,莫显奇功,莫说精忠;万般人事在从容,议也
勿庸,驳也勿庸。
八方无事年岁丰,国运方隆,官运方通;大家赞襄要和衷,好也弥缝,
歹也弥缝。无灾无难到三公,妻受荣封,子荫郎中;流芳后世更无穷,不溢
文忠,便溢文公。
袁世凯的父亲在给他的信中说:“官场如戏场。”就是说做官如演戏。
官场又如战场。你争我夺,世代相传,形成了职业化官僚们的职业心态、职业习惯、职业性格、职业手段。在争夺中实现自己的价值。既要出击,又要防范。为了安全,除了各自为战外,还要拉帮结派,使得官场战争规模和残酷不断升级。
中国历代的党争,史不绝书的汉朝党锢之祸、唐的牛李党争、明的东林党,都是集团军交战的大场面,大规模的战争、战役。从另一角度看,坐在权力宝塔尖上的皇帝常常充当了最高仲裁人的角色,他操纵着双方,平衡着胜利者胜利的程度和失败者失败的水平。
官风劲吹,而且温和适度。官职已经在清末名利化、雇佣化、职业化了。高度集权,官员们层层向上负责,已经很少向社会向老百姓负责,官职带来的比规定多得多的名利。朝廷命官,表明它是皇权的延伸和代表,更具备神圣性,笼罩上诱人的光环。官员在官场上的处世,圆通权变,游刃有余,左右逢源,不再遵循“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入”“出”世之道,终身为官,死而后已了。
文官集体缺乏应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