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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一缝,林雪芹呲牙咧嘴忍着全身酸痛,揉着惺忪的双眼,估计是从睡梦中被擂门声唤醒。
“听老章说,咱鱼场里的鱼出问题。”
咔嚓一声,门又关上了。十多分钟后,林雪芹开门出来,穿着一身白大褂,叫丁文搬出仪器。
抽检了四十八条鱼,无一带病。这个结果让章守志和丁文长舒了一口气。
“老章,省城各家的鱼店生意怎么样”丁文随口问问。
“生意”章守志沉着脸想了想,“以前的凤翔鱼餐馆,最近改成了丰泉鱼地餐馆,生意突然火了起来,分流了许多顾客,有超越咱桑家鱼庄地趋势。”
“丰泉鱼地主厨手艺不下于我。”常知伟插进话说,“说来,他是我师兄,先后师从同一个师傅的。”
“那尝过他们地鱼口味么”
章守志也迷惑不解地说:“说来也怪,丰泉鱼的鱼肉所含清新、野,似乎与咱们的相近。”做了同行生意,章守志当然不会放过刺探对手的情况,知其优劣势以待应变。
“咱们地鱼被调包了,我敢保证:没人可以养出这样的鱼。”
听了丁文如此自信到狂妄的话,章守志和常知伟下意识地点头。那种口味似已被盖上桑家坞鱼场的防伪标识,无法仿冒。河里的鱼也许具有十足的野性,却少了那洪荒湖水温养过地味道。
“小四,给我滚过来”章守志转头对着那帮人吼道,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章守志发火。
小四,是每次来桑家坞收鱼的负责人。听说,这个小年轻跟老章头身边好多年,是老章头的左膀右臂。他听到章守志点他的名字,连忙跑了过来。
章守志冷峻着脸逼问:“给我说说,你在运鱼途中发生什么事咱们的鱼怎么会被调包呢”
鱼被调包小四一看老板这种神色,准是个了不得的大事,低头细细想后,摇头说绝对没有,因为出货和进货的种类、数量都没问题。
章守志正要大发雷霆,丁文却揽住他的肩,“老章啊,不就是几条鱼的事,咱们到屋里尝尝我采回来的白菊花茶,泄泄火。”
“有白菊花茶早不说”林雪芹咬着牙走过来。
坐到会客厅里,泡上一壸菊花茶,抿上一口清香而甘甜,丁文只悄悄告诉章守志,“不动声色,不如将计就计。”
“好茶啊,老弟”章守志转怒为笑,象他这样商场老手一时被意气所左右,此刻一点即通。
常知伟很鄙夷说:“你知道啥叫好,好在哪儿”
白菊花一般,好在于水啊。
丁文和章守志见常大主厨一脸陶醉状,差点喷了口中茶。
第八十三章鱼的商标
在四人喝茶时,桑木兰正要拿着单子出去给小四签收,被丁文唤住。
丁文拿来单子给章守志签上后,跟桑木兰说再开一单,“花鲢少开两条,胡子鱼少开一条,草鱼多开五条。”
其实在外贸中叫明单和暗单,明单用来申报的,暗单用来双方结算。将一些贵重货品的数量或单价特意少了些,逃避关税的把戏,除非运气不佳被抽检到开柜验货,真到那时也可以再补税。丁文只不过将原来工作的做法移到这件事上。
“鱼被调换有两处地点,运输途中和鱼庄里的养鱼缸,这样核对几次不就明白了。”丁文当着章守志和常知伟俩人的面低声说。
运输途中出事的,归章守志责任;而在厨房范围的养鱼缸,自然是常知伟兼顾管理职责。
“哈哈哈老弟,真有你的。”
“真绝”
章守志开怀大笑,而常知伟却在啧啧摇头。
林雪芹觉得对面的三个大男人笑得莫明其妙,萎靡地靠坐红木沙发中,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其实,此时的她,全身酸痛得连笑都吃力,慢慢地啜饮着菊花茶,想尽快褪尽青红酒的酒劲。
签好单子,桑木兰回转屋里,外面的小四已经叫老板出发啦。
章守志和常知伟双双出身和丁文握手言别。
“早走早好”林雪芹已忍不住搬起双脚放到茶几上,面对丁文的摇头依然我行我素。
“小文。小文。”大舅妈到了门口唤道,说是去做个车把子,将刚削好地地瓜片拉回这操场晒干。
桑木兰想跟着去,丁文扫了快成半废人的林雪芹,便让桑木兰在家料理午饭,匆匆跟上已走了许远的大舅妈。
地瓜算是桑家坞主要的农作物之一,大个削成片。小个磨成粉,剩下粉渣用来喂猪。还有地瓜藤晒干后当柴火或喂牛。这海滩地里的地瓜白皮红心,长得大、表面光滑、蚁虫害少。所以,乡亲们都把这海滩地种上了地瓜。
今天是全村男女老幼全家出动大农忙,连三奶奶都驻着拐杖颤颤巍巍到了村口,说是看着大伙儿忙也好。
原来连成一片绿色的地瓜藤叶,全被卷起,露出一垅垅的地瓜埂。在黄牛拉犁下,翻出一串串大小不一地地瓜来。
“唷唷唷”九叔公拿着竹杆扬着噼啪响,赶着犁前的黄牛。原来那头黄牛虽被戴上嘴笼子,仍禁不住谗嘴,停下了牛步,长舌头伸出笼子一卷,磨口地瓜叶也是好地。
“九叔公,咋不叫二虎把犁啊”丁文站定田埂前喊道。
本来在专心犁地的九叔公被这么一喊。分了神把地犁歪,只好脱了牛背上的犁拴,放了黄牛去暂歇。
“大头啦,你可不能到这田地来,不然老天要下雨的,我们今天干的活可白搭。”九叔公踩着地瓜埂过来。
丁文被说得嘿嘿直笑。指指天上说,“您老放心啦,这天气好又干燥,包大伙儿将地瓜收得妥当。”
“他大婶,桑春不在家,需要我帮忙做犁头么”九叔公按照孙子辈称唤大舅妈,原来大舅在这辈族亲里排行老大。
“不用哦,桑良先我家把埂犁开了。”大舅妈见九叔公蹲在丁文身边的田埂上,便说自己先收拾去。
九叔公吧嗒吧嗒抽起了长烟杆,望着地瓜埂的地瓜说。“大头。真要把地挖开地又有点不舍。”
低头望着满脸如地瓜埂的皱纹,在口吐着烟雾中还闪烁着汗水的光。丁文也蹲下,随手扯来一根草说,“九叔公,其实不开挖也可以养泥鳅的,不过得把鼠洞、蛇洞给塞紧,别养了大半年都跑了去。”
“不过呀,你山上的梯田就不要种,灌溉不方便不说,一年收个一季的小麦和花生,到头来白辛苦一趟。”
“咱是农民,看到地闲着总不是滋味,现在身子骨不如以前。想以前和你外公四处砍树挖垦,花了几年时间才整出那些梯田。”九叔公依然怀旧地说。
丁文随手舞了舞手中的草梗不说话,因为自己也不懂得该如何整治这些梯田,估计以后生活不管多好也不能让九叔公放任地闲着,毕竟还有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