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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歧收回目光,嚅嗫道:“小妖女,你你真真奇怪”本想说“你真可怜”,想到峨嵋弟子怎能同情妖怪硬生生的又改了口。
跨过门槛,步入“方寸宫”的内部。只见四处林木繁茂,山石层峦叠嶂,浅浅的野草遮掩着小径,盘曲的萝蔓簇拥着紫坛。庭院深深,风光幽美,全无人工穿凿的痕迹。一条小河斗折蛇行,横贯陵园,与外面的池塘相连;两簇翠竹摇曳生姿,点缀河岸,不知何人栽种。
两个少年观赏美景,神驰物外,遥想当年修墓人煞费苦心,营造的精妙至斯,可见对死者多么敬重。再往里面走,渐渐林木稀疏,路径开阔,陵宫中央是片圆形的空地。左右宽三十丈,周围流水清澈,小河绕着边缘流过。两道石桥横越河面,式样古朴而奇特,宛若人间通往冥界的走廊。
小河对岸,空地正中坟丘高耸,一座用碧玉修砌的大墓。前边立着墓碑,两人走近细看,碑中篆刻四字“葬心之冢”,底部铭有墓主姓名,乃是“无伦凡夫紫元宗立”。
潇潇眉头微皱,念道:“无伦凡夫好古怪的名号紫元宗又是何方神圣”却见李凤歧神情严肃,挣扎着屈膝跪地,朝墓碑磕了四个响头。
潇潇诧异,问道:“你干什么”
李凤歧抬起头,眼中满含崇敬的神色,道:“墓碑上的字号,乃我峨嵋派开宗祖师的名讳。末辈弟子目睹先祖遗迹,焉能不拜”
潇潇道:“啊,紫元宗是峨嵋派的祖师你是该行大礼此处是峨嵋祖师的坟寝,为何写葬心之冢葬心难道人死后,只把心给埋葬了”
她移步察看,绕到墓碑后边,微笑道:“背面刻着好多字,是墓志铭吧且看是谁给元宗祖师修的墓。”扶起李凤歧,两人凑拢观看碑文,只见上面写道:
月悬中天,
落影至美,
我为月华无忧,
历三十年追索,
彷徨遽然,
朱雀已逝,
大错永铸
痛耶悔耶
追月之志难改,
故于天山仙境,
南冥池建冢,
拘玉蟾镇卫。
留吾之寸心,
伴芳灵永寂。
末尾的署名,仍然是“凡夫紫元宗”。两人看完愕然相视,都觉此墓非同寻常。李凤歧道:“我知道了,这坟是祖师爷爷立的。里面埋的并非尸骨,而而是祖师爷爷的心”手掌横过胸膛,比划两下,作了个剖腹开膛的手势,赞道“挖出自己的心埋入坟墓,还能题字立碑,祖师爷爷当真了得”
潇潇反复品味字句,道:“他说为月华无忧,三十年追索。记得乡下小猫小狗夜间闹性子,常追着月亮狂叫。紫元宗乃堂堂峨嵋祖师,为何也干追月这种傻事”
李凤歧道:“祖师有个化名叫追月。我猜他老人家情趣脱俗,世间美景看厌了,想把天外明月摘下来赏玩,所以长年追踪月影。”
潇潇摇头道:“才不是呢依我看,月亮是比喻他钟情的女子。你看这句月悬中天,落影至美,那位佳人完美无缺,象高高悬天的明月,元宗祖师苦苦追求她三十年。可是就跟追月亮似的,那美女是看的到得不到。另外有个姑娘叫朱雀,深深恋着紫元宗。等他明白追求美女没结果时,彷徨遽然,才体会到朱雀姑娘的爱意。可惜那位朱雀姑娘,已然香销玉陨了”
李凤歧冷冷的道:“编的有板有眼,你干脆说评书去算了,保证红的发紫。”
潇潇兀自遐思,继续道:“紫元宗自知铸成大错,害死了朱雀姑娘,所以自问痛耶悔耶。哎,痛归痛,后悔归后悔,但他追月之志难改,还是要去追那位美女。临走他盖了座坟,割掉一片心埋入坟内,表示自己的心永远陪伴朱雀姑娘。哼哼人家要的是你整个人,拿你那点心有何用处作杂碎汤么什么峨嵋祖师啊,假惺惺的做派,我瞧是个无情无义的负心郎”
李凤歧尊敬师祖有若天神,闻言大怒,喝道:“住嘴你胡说八道你”情急鲜血喷涌,俯身栽倒。潇潇自悔失言,歉然道:“我瞎扯的,你别放在心上啊。”连忙搀扶。李凤歧余怒未消,奋力挣脱她的手臂。
正在这时候,小河里光影摇晃,飘来个明晃晃的东西。长两丈,宽三尺,前高后低,竟是用水晶做成的棺材两人目光随棺材移动。少时棺材移至近前,看那棺盖边铭文清晰,刻着“朱雀芳柩”的字样。棺材里躺着位女子,头戴花冠,身穿霓裳,面容安详如生,就跟睡熟了似的。
河水托着水晶棺材,围绕坟墓转个圈子,又渐渐飘远。显而易见,陵园开凿沟渠,架设水车,使得河水循环流转,正是为了传送这个灵柩。千百年以来,水晶棺材在陵墓内飘游,每隔几个时辰便与紫元宗的心相会,须臾又逐流远逝,周而往复永无休止,仿佛喻示着人生的悲欢离合。如此布置巧妙至极,而其中蕴含的深意,更让人感怀悱恻。
目送水晶棺消失,潇潇骇异道:“朱雀姑娘我刚才看见她了。没错,是她的遗体跟活着一样。”
李凤歧眼中惊色渐去,点点头道:“是,确实叫朱雀,棺盖上写着她的名字”眼见为实,灵柩运行的规律,完全符合碑文中“留吾寸心,伴芳灵永寂”的记述。由此推想既然朱雀确有其人,祖师又自认负情于她,那么很可能正如潇潇猜测,当年紫元宗对朱雀作过亏心事。念及此节,李凤歧大感郁闷,伸长脖子吸气,冷不丁口鼻内鲜血狂涌。
潇潇帮他拍背,看他脸颊惨白,嘴角的血迹却殷红刺眼,惶然道:“哎呀,你,你觉得怎样哪儿难受啊”明知伤势转危,还是希望听他说声“没事”。李凤歧嘴巴张两下,鲜血流的更猛。
潇潇又急又怕,暗想“一个人有多少血怎经得起这样泼洒”死命捂住他的口鼻,闭住眼睛,叫道:“别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