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筋饼(1/2)
西德的那台大机器已经转了一整宿。
现在,对于靠山屯的老少爷们儿来,那轻微的嗡嗡声不再是噪音,而是催眠曲,听着心里才踏实。
徐家大院里,今儿个多了一景。
新车间门口,堆起了一座金黄色的山。
那是机床车削下来的核桃木刨花。
这洋机器干活就是讲究,刨出来的花子不是碎渣,而是一卷一卷的,又长又薄,像大姑娘烫的波浪卷发,散发着一股子浓郁的油脂香。
“哎呀,军子,这花子真能随便拿啊?”
隔王婶挎着个大柳条筐,站在那堆金山前,有点不敢下手。
这玩意儿看着太干净了,比供销社卖的挂面都顺溜。
徐军正蹲在门口抽烟,闻言乐了:
“婶子,拿呗!这玩意儿我有的是。它是硬木,含油大,拿回去引火,那是一点着。要是嫌可惜,缝个布袋装枕头里,睡觉安神。”
“那感情好!”
王婶一听,赶紧招呼后面的一帮媳妇:
“快装!这可是核桃木的,城里人想买都买不着呢!”
一时间,徐家大院成了菜市场。
大姑娘媳妇们嘻嘻哈哈地往筐里塞刨花。
这东西轻,装满一筐也没分量,但抱在怀里香喷喷的。
徐军也不吝啬,看着大伙儿高兴,他也跟着乐。
这就是农村,哪怕是一堆废料,只要你肯分给大伙儿,那就是一份人情。
屋里头,雪儿正玩得开心。
李兰香正在烙饼,徐军进屋一看,差点没笑喷了。
只见雪儿头上顶着一堆卷曲的黄色刨花,长长地垂下来,看着跟个外国洋娃娃似的。
“爸爸!你看!我也烫头了!像不像画报里的阿姨?”
雪儿扭着屁股,在那臭美。
徐军一把抱起女儿,在那假发上亲了一口,满鼻子的木头味:
“像!太像了!我家雪儿就是洋气!”
李兰香端着面盆出来,嗔怪地看了爷俩一眼:
“别在那疯了,快把那一脑袋木头渣子以此下来,一会儿掉脖领子里扎得慌。洗手,吃饭!”
今儿中午这顿饭,那是硬菜,春饼。
虽然咬春的日子刚过,但李兰香高兴,非要给爷们儿改善改善伙食。
地桌上摆得满满登登。
中间是一大盘子刚烙好的筋饼。这饼是李兰香的绝活,两张面皮中间抹油,烙熟了一揭开,薄得像纸,放在报纸上能透出字来,又筋道又软乎。
配菜那就更讲究了。
酸菜粉条炒肉丝、韭菜摊鸡蛋(韭菜是窗台上盆里养的,金贵)、土豆丝炒尖椒、大葱蘸酱,还有一盘切得薄薄的酱肘子。
“二愣子,铁柱,别干了!进屋吃饭!”
徐军冲着车间喊了一嗓子。
俩大伙子洗了把脸,带着一身寒气和木屑味钻进屋,看着这一桌子菜,眼睛都绿了。
“嫂子,这饼绝了!”
二愣子也不客气,抓起一张饼,摊在手心里。
先夹一筷子酸菜打底,再放两片肥瘦相间的肘子肉,盖上一层土豆丝,最后抹上大酱,放上两根葱白。
两手一卷,把饼卷成个大铺盖卷,两头一堵。
张开大嘴,咔哧一口。
油水顺着嘴角往下流,那是真香啊。
徐军给大伙儿倒上散白酒:
“多吃点,下午还得干活。这几天订单催得急,大伙儿受累了。”
“哥你这话的,有这大肘子吃,累死也得劲儿!”王铁柱含糊不清地道。
正吃得热火朝天,门帘子一掀。
一阵冷风夹着一股子好闻的雪花膏味飘了进来。
白灵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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