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家庭团聚（1/2）

北京站的站台上，赵四拎着那个磨损的帆布包，在人群中显得有些茫然。

几年了，这座城市的喧嚣对他来竟有些陌生。

广播里播放着激昂的歌曲，墙上贴着鲜艳的标语。

来来往往的人们穿着相似的蓝灰服装，脸上写满这个时代特有的精神气。

他回到了他们结婚时的那个胡同深处院。

院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孩子的笑声。

赵四站在门口，竟有些迟疑。

手举起来，又放下。

透过门缝，他看见一个六岁多的男孩正在院子里追着一只木头飞机跑。

那是他之前送给平安的生日礼物。

“平安，慢点跑！”

熟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苏婉清系着围裙走出来，手里端着个簸箕。

她瘦了些，但眉眼间的温婉依旧。

当她抬起头看见门外的赵四时，整个人怔住了。

簸箕掉在地上，晒着的黄豆撒了一地。

“四……四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赵四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帆布包随手放在地上，他看着妻子，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我回来了。”

苏婉清快步走过来，在他面前停住，仰起脸仔细端详。

她的手抬起来，想碰碰他的脸，又在半空中停住。

赵四的脸黑了许多，瘦了许多，眼角添了几道深深的皱纹，鬓角也有了零星白发。

“你……你怎么不提前一声？”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临时决定的。”

赵四笨拙地，“‘星-8’定型了，就回来了。”

这时，平安抱着木头飞机跑过来，躲到妈妈身后，露出半个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人。

赵四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些：“平安，我是爸爸。”

孩子眨巴着眼睛，没话，只是把飞机抱得更紧了。

那是爸爸送的礼物，但眼前的“爸爸”和照片上那个穿着干净中山装、笑容温和的人，似乎不太一样。

苏婉清抹了抹眼角，拉起孩子的手：“平安，叫爸爸呀。”

“你不是总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吗？现在爸爸回来了。”

平安还是不话，只是盯着赵四看。

看得赵四心里发酸。

“不急。”

他站起身，从帆布包里摸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

油纸打开，里面是一架用戈滩上的红柳木雕成的飞机，比之前那架更精细。

那是他在昆仑无数个夜晚里，一点一点用锉刀磨出来的。

平安的眼睛亮了一下，犹豫了几秒，终于接过飞机。

他看看手里的飞机，又看看赵四，声叫了一句：“爸爸。”

就这一声，让赵四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当天晚上，一家三口吃了顿团圆饭。

饭菜很简单：白菜炖豆腐，炒鸡蛋，还有一碟酱菜。

但苏婉清特意蒸了白米饭——这年头，细粮是稀罕物。

饭桌上，平安渐渐放开了，开始叽叽喳喳地个不停。

学校的老师，胡同里的伙伴，他养的那只蝈蝈。

赵四安静地听着，不时给儿子夹菜，给妻子添饭。

这种寻常人家的温馨，对他来，已经奢侈得像梦境。

夜里，平安睡着了，怀里还抱着那架红柳木飞机。

赵四和苏婉清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月光如水。

“妈那边怎么样？”赵四问。

“身体还行，就是念叨你。”

苏婉清轻声，“明天回去看看吧，妮子也总问起你。”

赵四点点头。

他想起上次离家时，母亲张氏还是满头黑发，妹妹赵妮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姑娘。

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坐公交车去城南。

路上，赵四看着窗外的街景——有些地方变了，盖了新楼；有些地方没变，还是那些老胡同。

公交车摇晃晃地开着，售票员用京腔报着站名，一切都熟悉又陌生。

赵四走进院门时，几个正在洗衣服的老太太抬起头，愣了几秒，随即热情地招呼起来：

“哎哟，这不是老赵家的子吗？回来啦？”

“听在西北干大事呢！”

“婉清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赵四一一应着，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

这个他从长大的院子，这些看着他长大的老街坊，在动荡的年代里，依然保持着某种朴素的情谊。

母亲张氏正在屋里缝补衣服。

听见动静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上。

她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手里的针线掉在膝盖上。

“妈。”赵四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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