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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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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永浓眉微拧,看向这个也已风霜染鬓的昔日宿将:“多年战乱,国库已空,民生凋敝,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方可使大燕长治久安,怎能轻易挑衅,使大燕再陷入纷争泥潭之中”

兀烈瞪大了眼怔了一会儿,忽而怒从心头起:“陛下说的堂皇,却恐怕是享国已久,已经爱上了这高高在上的龙椅以至于忘了昔日的恩情与诺言”

李氏登时心中暗气,好不容易这些时日过去,慕容永虽然还是对她冷冷淡淡,诸多防备,但对称帝为皇垂拱而治越来越上心了,似乎对救出慕容冲已是死了心,打算安安分分做他的大燕天子,她纵是受点委屈也还是皇后至尊,当今国母,又岂容个破落户光天化日之下再提起那段不堪的过往动摇君心

她又暗中瞟了慕容永一眼,见他面上并无怒意,便大着胆子下令左右侍卫将大放厥词的兀烈五花大绑,麻核塞嘴,推搡下去处决。

兀烈大骂不止,挣扎不已,慕容永视若罔闻地端坐回去,卷帘放下,才听见里面淡淡地传出一句吩咐:“毕竟是忠烈旧臣,暂留他性命罢”

这慕容永与李皇后出巡关中各地,名为体察民情实则视察军务,各地驻军守将皆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唯有司隶校尉慕容逸豆归心中并不如临大敌。他出自慕容氏的旁支,虽因出身选入骁骑军并投靠河阳王慕容钟帐下为将,但他从低做起,身先士卒地参加了西燕立国以来大小数十场战役,是凭借实打实的军功晋升上来的。慕容永原本一直扶持的慕容钟被先皇帝阵前处决之后,他在骁骑军中便一枝独秀异军独起,甚至可以倚仗手中的兵权与当年的李氏一起里应外合共谋废立他深知慕容永是马上皇帝,性子未必有多宽容,能对他容忍至今甚至优待有加,还不是因为他手握重兵,又恃权挤走了慕容永的心腹大将刁云,亲自驻守着长安门户潼关所以他一直对招兵买马、操练军队极其上心从不废驰,自然不惧帝后来查,甚至私语左右道:“皇上来此,有如客至,本将自然好生招待,何必慌神费力。”言下之意,已将潼关视若己物。

故而他听说慕容永一行人已经视察了灞上、新丰两处军营,并对驻军灞上,拱卫长安的刁云赞誉有加,赏赐颇丰,心中便有些不得劲儿,圣驾到时,他也是姗姗来迟地接驾,甫入军营就让皇帝观看了众将士的军演他是存心要让自己麾下虎狼之师也争个彩头,叫皇帝刮目相看。

一个大将如此炫耀武力,已是有些不分尊卑上下,慕容永却似乎并不在意,反倒称赞其治军有方,栋梁之才,大为嘉奖。

当晚也留宿于军营之中。慕容逸豆归自觉面上有光,因在自家地盘上,也不顾及旁的,便设下豪宴,招聚亲信大肆庆贺。

直到酒过三巡,一名内侍方才在一片杯盘狼籍中寻到慕容逸豆归禀道:“娘娘有请将军。”

说起李氏,那可是慕容逸豆归昔日的盟友,若非她暗中通风报信,他也不会对京中宫里的情况了若指掌。所以内外联手推举新君继位之后,李氏得了中宫之位,从此母仪天下;而他则成了三军第一人,从此掌握骁骑军的指挥权。只是慕容逸豆归心中并不满足当今皇帝论起血统也不过是旁系,论名正言顺的嫡子正出还只有从前的慕容冲可算,可现在人呢沦为阶下俘虏生死不知,坐上龙椅笑到最后的可是曾经的上将军慕容永这样的前车之鉴,叫慕容逸豆归如何不心动只是李氏虽做了皇后却一直不得宠,连新纳的柔然公主都比她更得圣眷,虽有个太子却也只是名义上的母子关系,连抚育都是假手于人,叫他将来借她揽权的意图都成画饼,只得不断地建议慕容永扩充后宫,想法设法安插自己人入宫为妃,如此一来,他与李皇后的同盟关系便免不了直转而下、名存实亡了。

可话虽如此,他与皇后毕竟曾是休戚相关的盟友,彼此都不能彻底撕下脸皮,如今李氏宣召他恐有机宜相授,也不好不去,酒酣耳热之下他答应一声,便摇摇晃晃地离席而去。身边的幕僚随口问他要不要多带些亲兵跟着照应,慕容逸豆归信手一摇皇后总不至于害他,何况这里还是他的主场地盘,何须多此一举,反而授人以柄。

慕容逸豆归到了帐前,灯火通明的大帐之内传出李氏熟悉的声音:“大将军请进。”

他抬手搓了搓脸好使自己清醒一些,便抬脚迈入,厚重的锦帐放下,隔绝了外界的茫茫夜色。

可他万没想到会看见负手而立的慕容永。

慕容永一身束腰翻领的盘龙胡服,转过身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将军夤夜拜访梓童,必有军国大事商议了”

慕容逸豆归心里一咯噔,情知不妙,当即转身欲跑,四下里暗处忽然窜出八个披坚执锐的亲兵卫士来将其团团围住,逸豆归再勇猛也是毫无准备,又兼醉意朦胧,双拳难敌众手之下很快被制伏在地。他万万没想到慕容永会在此时此地毫无预兆地对他痛下杀手,所以整个头被死死摁在地上尤不甘地反复道:“陛下,末将有功无罪为何缚我”

慕容永白天还挂着的微笑荡然无存,阴沉眉目间凶光闪烁,他冷冷地道:“你擅权干政,私谋废立,早非人臣,还不是罪还不说你夤夜来此谒见皇后,不臣之心更是昭然若揭”他走近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挣扎不止的他,压低了声音又道:“更何况朕要杀你,还需理由”

逸豆归没料到慕容永心中恨苦当年之事,却一直隐而不发,连他都被蒙在鼓里,就为了今日出其不意地一击即中当下惧狠至极地道:“皇上难道不怕潼关兵变”

慕容永冰冷地勾起唇角:“刁云已率灞上驻军星夜待命,监视潼关再说,骁骑军乃朕亲创,如今米已成炊,三军之中有几个人会为了一个已死的罪臣不惜犯上作乱”

话音铿锵而落,逸豆归已知必死,干脆豁出去了,扭头冲避至一旁的李赧儿吼道:“毒妇你以为你设下圈套诱我入帐,助你这夫君除去我这眼中钉肉中刺,他就会对你另眼相看,重归于好做梦你我当初皆是同谋,如今又走得了哪一个今日吾躯归故土,他朝君体也相同我在地下等着你”

慕容逸豆归被迅速处决,诏告全军,大多数将领都还云里雾里地错愕震惊,待要回过神来一切都已成定局,自然发作不得了。而他临死前愤恨恶毒的咒骂却一直萦绕在李氏的脑海之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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