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乡妃传:为谁舞(2/2)
西乡漪跪在永昌帝面前自荐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为行夏铺路。
皇帝早就对她没了兴致,准了她的请求,既然要为大垚做事便赐了她新名——“东乡妃”。
西乡女,东乡妃。
西乡女为东乡妃。
一字之改,割断了她与故国最后的牵连,也寓意着她从此效忠大垚。
——
出宫那天,西乡漪最后一次来到质子宫。微生行夏站在院中,少年已经比她高出了半个头,轮廓被磨难打磨出青年的棱角,稚气渐褪后底色里的绝美俊逸悄然浮现。
“姐姐要走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舍。
微生行夏突然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等我,姐姐。等我变得强大,一定来接你。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带你回你的丝路,看你生长的胡杨林。”
西乡漪抚摸着他的头发,像多年前那样温柔而缱绻:“我等你。”
醉胡庭原只是西市一间不起眼的小酒楼,西乡漪接手后将它彻底翻修了一番。她将龟兹的风情融入其中,挂起了驼铃,摆上了西域的地毯,请来会做胡食的厨子。
她用着自己在丝路的人脉,凭着自己精湛的舞技,使着自己在宫里学来八面玲珑的手腕,很快将醉胡庭变成了连接大垚与西域的枢纽。商队在这里歇脚,商贾在这里洽谈,而西乡漪,坐在二楼的雅间里隔岸观火。
人人都知道醉胡庭的东乡妃心高气傲,非寻常人等无人可窥她盛容。但无人知晓她再次守身如玉,只是为了等着那个蕈鵏质子。
她学会了垚国的官话,学会了珠算账目,学会了长袖善舞。她成了皇帝手中好用的十二臣——“东乡妃”。
只是安静独处无需圆滑时,她又是那个在丝路踩着舞步自然生长的西乡漪。
窗外又见满月。月光清冷,洒在她身上像一层薄霜保护着她。
轻轻哼起母亲教她的第一支曲子,情不自禁足尖点地,在窗前跳起了一支无声的胡璇。
月光洒满空庭,仿佛还是从前宁静祥和的夜晚。屋檐下坐着眉眼含笑的少年,看着她轻声夸赞:
“姐姐跳得真好。”
西乡漪停下舞步,望着窗外两人唯一能同见的月亮,轻声回应:
“你觉得好看,姐姐永远都跳给你看。”
“永远吗?”少年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永远。”西乡漪对着月亮轻声说着。
她会等他,无论多久。就像多年前许下的承诺: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而那遥遥无期的等待,才是这深宫之外,最漫长的煎熬。
而那道执念会一直支撑着她,在这繁华而冰冷的京师日复一日地等下去——哪怕青丝变成白发,哪怕岁月耗尽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