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积病久矣（1/2）

“准了？”高翊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随即化为淡淡的赞赏，“果然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敢以全部身家为质，与父皇对赌一个前程，周市令的胆魄与魄力，着实令人钦佩。”

他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只是，陇中之地，地处西北与匈奴接壤，关系着西北边防的安危，绝非寻常之地。洮河水利工程，牵涉甚广，不仅关乎数百万百姓的生计，还涉及地方官吏、士族豪强的利益，盘根错节，复杂至极。这其中的艰难险阻，想必周市令比任何人都清楚。”

“下官明白。”赵玉琸点头，坚定地说道：“然事在人为。陇中百姓深受旱涝之苦，流离失所，臣愿以微薄之力，为他们寻一条生路，纵使前路荆棘丛生，亦无所畏惧。”

“好一个事在人为。”高翊轻轻将茶杯放置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日在兰台与你交谈，便觉你谈吐不凡，见识深远，非池中之物。你敢查楚旭东的旧案，是好奇，更是胆识；如今你自请前往陇中，以身家为赌，更是魄力。我朝积弊已久，正是需要你这样能做实事、敢做实事的人。”

他放下茶盏，目光透过氤氲的水汽，显得有些悠远：“我虽不才，却也希望能见到国泰民安，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像周市令这般，不靠祖荫，不结朋党，仅凭自身能力，愿以实绩证明自身价值，为君分忧，为民解困的臣子，正是朝廷未来所倚重的栋梁之才。”

这番话说得颇为含蓄，但意思已然明了——高翊明确表达了对赵玉琸的看好与赏识。

高翊继续说道，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陇中之事，你若能做成，便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不世之功。这不仅是向父皇证明你的能力，让你得以入主户部，执掌财权，更是向满朝文武，向天下人证明，寒门亦可出贵子，实干方能兴邦国。这于你而言，是一步登天的登天之阶；于国而言，是国力强盛的坚实之基。”

“我，乐见其成。也希望周市令此番前去，能排除万难，专心任事，切勿被旁枝末节所扰。”

“陇区地广，地方势力盘根错节，朝中亦有不少人暗中觊觎，盼着你失败。若遇寻常官吏掣肘，或地方士族豪强刁难，你或可借势而为，利用你所获信任，严厉处置；或可......寻些助力。毕竟，一个好的工匠，要想做出精美的器物，也需要趁手的工具，不是吗？”

他没有明说会提供什么具体的帮助，但“乐见其成”和“寻些助力”这两句话，已然是一种明确的承诺和暗示。

赵玉琸眉头微蹙，三皇子显然是看中了他的潜力，想要在他身上投注，希望他能在陇中做出耀眼的成绩，从而增加其自身的政治资本。可惜自己暂时还没有站队皇子的想法，也暂时不想参与储位之争。但......胜在条件诱人。

他需要除了户部之外的后台支持，以应对陇中和朝中的重重阻力。恰好三皇子需要有能力的实干之臣为他效力，积累政治功绩。这究竟是心想事成，还是不谋而合？

“殿下厚望，下官铭感五内。”赵玉琸再次起身，郑重地躬身行礼，态度恭敬而坚定，“陇中之事，下官必竭尽全力，呕心沥血，不负陛下的信任与托付，亦不负殿下今日之言。”此言既表达了对三皇子支持的感谢，也表明了自己会将精力集中于政务本身，不会轻易卷入皇子之间党争的原则。

高翊满意地点点头，显然对赵玉琸的回应十分满意，是个心思通透的人。既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懂得如何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中自处。

他重新拿起茶壶，为赵玉琸续上半杯茶，姿态闲适。“茶凉了便失了原本的味道，可惜了这上好的信阳毛尖。周市令，请。”

他端起自己的茶盏，微微举杯祝贺。“预祝你......陇中之行，一切顺利，马到功成。”

赵玉琸回敬，将杯中茶一饮而尽。他再次起身行礼：“多谢殿下赐茶。时辰不早，下官还要回去交接事务，准备启程，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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