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1/2）

小世子已经能靠着软垫坐上一会，虽然还是东倒西歪的。歪倒了就在软乎乎的榻上翻滚，头抬得高高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看得王妃怎么也止不住笑容。

那圆滚滚的小麒麟被小世子抓在手里，咬得口水嗒嗒。他正是学吃手的时候，要么吮吸得拇指通红一片要么咬着小麒麟的耳朵不肯松口。

王妃心软得一塌糊涂，用帕子擦干净小世子的嘴角，又怕皮肤干了会皴。用指尖沾了羊脂膏涂抹在小世子的脸颊，她端详的仔细，眉目间只有温和的笑意。

寿姑姑推门进来，立在一边，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说：“侧妃身体有恙，免了今早上的请安。王爷在俞侍妾那，今天早上也不来了。”

王妃头都没抬，只是眼眸里多了几分了然的意味。

“免了就免了吧，都是面子工夫，怪费事的。”她换了件兔子样的玩偶塞给小世子，把湿乎乎的麒麟丢给连翘。“这些天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俞侍妾也病了好多天。传我的令下去，把库房里的两棵老参与雪莲分给她们补补身子。”

连翘应了，不多时就带着两样东西分别送给俞珠和侧妃。

俞珠那是兰溪接的，连翘得了二两赏银，喜滋滋塞进了口袋。侧妃那今天只有翡翠伺候，没看见宋玉。

连翘本来就不喜欢宋玉，觉得她看着面相不坏，其实心眼最黑。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宋玉和侧妃一样都是面上正经背地里算计旁人的。比起宋玉，她更喜欢和翡翠接触。毕竟翡翠长得就可爱，又老实。只会按部就班听主子的吩咐，属于没什么心眼的。

她把锦盒交给翡翠，笑着说：“这是王妃赏的，给主子们补补身子。”

翡翠赶紧接好了，马上就是春天，要说滋补。人参似乎也有点火气太旺了，春日里的进补应当以清淡为主。如怀山药水，五汁饮都是抒发肝气，生津润体的良方。不过既然是王妃赏的，翡翠只管收下就是。她按照侧妃的吩咐，并没有只赏银子，而是拿了一个成色尚算优秀的玉镯。在王府这样的玉镯当然算不上多好，可放在寻常人家可就是金贵东西了。最起码要费上一年的收成，足以戴在当家主母的手腕上。

“连翘姐姐您辛苦，一点心意可千万别推辞。”

连翘耷拉了眼皮，目光落在那镯子上。

她们这样的大丫鬟有几件贵重首饰再正常不过了，主子会赏，库房也会主动送来。但俗话说的好，谁会嫌弃钱少呢，欲望的口子一旦打开就很难关上了。所以连翘又移开目光，不再去看，面上的笑容不改。

“为主子办事叫什么辛苦，何况这一点小事犯不着这么客气。翡翠妹妹你忙吧，我还得回去交差呢。”

翡翠诶了一声，要是宋玉在这肯定要拉扯一番叫人看见。翡翠没那么多的心思，连翘不要作罢就算。哪里会让人故意看见这一出。

她收好镯子，道：“连翘姑娘您慢走。”

这样的好东西，孙玲珑自然是没有的。她在窗户前看了半天，忍不住感叹，翡翠跟秋容真是笨到一块去了。

翡翠是太老实不知道变通也猜不到人的心思，秋容是色厉内荏的纸老虎，但一样都看不穿旁人的心思，属于一点就着又欺软怕硬的。

侧妃白天是不会醒了，一直到天快黑，宋玉都起身了才叫醒她。

睡了一天，侧妃的脸色好像更不好了。

翡翠先前让厨房用雪莲和莲子煮了水，这会子刚好端给侧妃用。

侧妃手撑着床，脸色白白的，嘴上干得起皮，眼珠子也没什么神韵。只觉得浑身乏力，明明睡了一天，却有种犁了一天地的错觉。

屋子里又点起熏香，在熟悉的味道里，侧妃松软的四肢才一点点找回了力道。

她疲倦地目光落在宋玉身上，宋玉的脸色也不太好，但比起侧妃来说就好得多了。

侧妃深吸一口气，才觉得胸口稍稍气顺了些。力量在一点点恢复，她端起那碗雪莲莲子水抿了一口，温热的并不烫，她却觉得难以下口。只觉得身子疲累又燥热得慌，要一口冰凉的水来杀杀渴才好。

侧妃情不自禁皱起眉头，雪莲与莲子略带着苦涩的清香在唇齿间萦绕，她忍不住想要在里面放一勺糖，那样一定更好入口。

侧妃放下碗，对着宋玉说：“放凉了给我，在里面放一勺糖。”

宋玉有些奇怪，侧妃一向不爱吃甜。一是甜食容易发胖，二是容易上瘾。侧妃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只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吃些甜食。今日却主动要，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宋玉也没多想，侧妃熬了一天一夜，又睡了一整天，什么都没吃。累到这份上想吃甜的也不奇怪，她多嘴问了句：“您想吃什么，我让厨房送来。”

侧妃摇摇头，苍白的唇上飞快染上血色，那张苍白的脸也逐渐变得红润。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

她只觉得自己的精神慢慢好起来，力量再一次回到四肢百骸，人也没了昨天的暴躁变得容光焕发。

宋玉端着那碗雪莲水用冷水隔着，不一会就冰凉了。侧妃此刻才一饮而尽，只觉得畅快。胸中的憋闷都去了不少，她露了个微笑，心情不知为何变得特别好。虽然连着一日夜不吃东西，现在却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宋玉为这种状况感到担心，她看向那渺渺烟雾，惑人的香气是那样好闻。初闻时就足够惊艳，可再好闻的香也用不过一个月就会腻，侧妃也记不住那些曾经使用过的香。唯独这金凤香，是她念念不忘，一日不用就心痒难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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