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杀人诛心，李二暴怒（2/2）

然而，画面急转直下。

“然秦法严苛，徭役繁重，民怨沸腾……”

画面中出现了修筑长城的民夫枯槁的面容，出现了律法竹简上冰冷的条文特写。

郑妃的呼吸微微凝滞。

她深知秦法之严，但以如此直观和如此具有冲击力的方式，看到后世将这一切归结为暴政的根源，她的心缓缓下沉。

紧接着，是毁灭性的连环冲击。

“始皇崩于沙丘，赵高、李斯秘不发丧，矫诏逼死公子扶苏，立胡亥为帝……”

画面中出现了沙丘行宫三人密谋的阴影。

郑妃的瞳孔骤然收缩，扶苏公子……陛下看好的继承人，竟被矫诏逼死？

“胡亥即位，残害宗室，诛杀忠良，指鹿为马，朝纲崩坏……”

画面快速切换着胡亥的昏聩、赵高的奸猾、朝堂上群臣的恐惧。

郑妃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衣服，指节发白。

嬴姓宗室，竟被如此屠戮？

陛下所维护的朝廷法度，竟被如此践踏？

“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天下云集响应，刘邦、项羽起兵反秦……”

屏幕上出现了大泽乡的暴雨、怒吼的起义者、烽烟四起的华夏版图。

郑妃瞪大了美眸，眼中充满了血丝，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她看到了帝国根基的崩塌，如此迅速，如此彻底。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片熊熊燃烧的宫阙之上，那是阿房宫，或者说是后世想象中的咸阳宫大火。

沉痛无比的画外音如同最终的丧钟，敲响在她耳边：

“公元前207年，秦王子婴素车白马，系颈以组，向刘邦献上传国玉玺。”

“威震四海的大秦帝国，历二世十五年宣告覆灭。”

“哐当。”

手机从郑妃彻底失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她的大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屏幕上的画面依旧在闪烁，映照着她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

她没有去捡。

她就那么僵直坐在床边，仿佛化为一尊玄玉雕琢的塑像。

“二世……而亡？”

她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砾石摩擦。

这四个字比任何诅咒，任何刀剑都要锋利，瞬间剖开了她所有的认知与信念。

一切宏图，一切伟业，一切她所侍奉所归属的辉煌。

在她来到后世的短短两天后，被这来自后世的神启般的影像，宣告了终结。

而且，终结得如此荒诞，如此不堪。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寒刺骨的虚无感，从她的心脏开始瞬间蔓延至全身。

她感觉不到愤怒，感觉不到悲伤，只感到一种彻头彻尾的荒谬。

她为之付出一切的大秦，她视若神明的始皇帝，那个看似坚不可摧的帝国。

原来，早已化为了史书上的几行记载和后人影像中的一缕青烟。

郑妃缓缓的闭上眼睛。

两行清泪终于冲破了那冰封的堤坝，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

这不是软弱的哭泣，这是一个信仰者在目睹了信仰之物早已化为废墟后，流下的为整个时代献祭的悲恸之泪。

她站在千年后的后世，却仿佛置身于大秦覆灭的那个夜晚，感受到了那场席卷一切的死亡之风。

她是被时光遗忘的大秦帝国留在人间最后活着的殉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