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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汇集j(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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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我看到瑞德曼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那精心维持的威严和镇定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底下难以置信的惊骇。法官刻板的面孔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手中的球体。控方律师张着嘴,金丝眼镜滑到了鼻尖也浑然不觉。整个法庭变成了一幅由惊恐和茫然构成的诡异静帧画。

我的拇指,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决绝,狠狠地、向内压了下去!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令人头皮炸裂的脆响!像冰层在万丈深渊之下突然崩裂!球体光滑的金属外壳,应声碎裂!

没有炫目的爆炸,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股无形的、超越物理层面的恐怖波动,以那颗破碎的球体为中心,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第一次脉动,无声地、却又狂暴无比地炸裂开来!

它不是声音,却比任何声音更能撕裂灵魂;它不是光,却比任何光芒更能刺穿意识的屏障。它是纯粹信息的洪流,是千万次被强行压抑、被活生生解剖的“痛苦”本身,被压缩到极致后,在失去容器的瞬间,轰然释放!

这股洪流无视物理距离,无视血肉之躯的阻隔,沿着那早已铺设到全球每个角落的、用于“神经介入疗法”的量子神经链接网络,以绝对同步的、超越光速的方式,精准地灌入了每一个曾接入过亚当系统的用户大脑!

“呃啊——!!!”

第一个声音响起。不是尖叫,是某种生物喉咙被彻底撕裂时才能发出的、短促到极致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气音。它来自旁听席前排,那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刚刚还在和助理低语的诺瓦集团公关总监。他像被一柄无形的巨锤迎面击中,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向上弹起,又重重砸落在地!昂贵的西装瞬间被身体失控的痉挛和失禁的污物浸透。他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球上布满血丝,死死地凸出眼眶,里面只剩下纯粹到无法理解的、地狱般的痛苦。涎水混着血沫从扭曲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涌出。

如同推倒了第一块骨牌。

“啊——!!!”

“救…命…啊——!!!”

“疼——!!!”

凄厉到非人的惨嚎声瞬间爆发!不再是此起彼伏,而是七千万个喉咙在同一毫秒被无形的利爪狠狠攥住、撕开!旁听席上,那些衣冠楚楚的权贵、冷静记录的记者、维持秩序的法警…只要曾接入过亚当系统,无论身处何地,无论身份高低,此刻全部化作了翻滚哀嚎的生物!他们像被投入滚油中的活虾,身体以人类生理结构无法承受的角度疯狂扭动、蜷缩、弹起!有人用头疯狂地撞击着坚硬的地面,发出沉闷可怕的“咚咚”声;有人双手死死抠进自己的脸皮,抓出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有人蜷缩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每一次痉挛都伴随着骨骼错位的脆响和从喉咙深处挤出的、不成调的呜咽。昂贵的皮鞋踢蹬着,名贵的手袋被甩飞,精致的妆容被涕泪和扭曲的痛苦彻底摧毁。法庭瞬间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由纯粹痛苦构成的炼狱屠宰场!空气里弥漫开失禁的恶臭和浓重的血腥味。

连那高高在上的法官也未能幸免。他双手死死抠住审判席坚硬的木沿,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惨白的颜色,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那张刻板威严的脸庞此刻完全扭曲变形,嘴巴大张着,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浑浊的老泪混合着涎水疯狂地淌下,滴落在象征司法尊严的法袍前襟。他的眼神空洞地大睁着,里面所有的理性、权威、甚至人类的情感,都已被那席卷一切的、绝对纯粹的痛苦洪流彻底碾碎、抹除。

整个星球,在这一刻,被七千万个同步爆发的痛苦尖啸所淹没。

我站立在风暴的中心。口袋深处那枚特制的、微型神经信号屏蔽器正发出微弱而稳定的嗡鸣,在我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无形的护盾,将那股足以撕裂灵魂的痛苦洪流隔绝在外。我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脚下地板的震动——那是无数躯体在地板上疯狂撞击、翻滚、抽搐引起的共振。

环顾四周。几分钟前还秩序井然、象征着人类理性与律法尊严的法庭,此刻已彻底沦陷。翻滚的躯体,扭曲的面孔,非人的哀嚎,失禁的恶臭,飞溅的涎水和血沫……构成一幅超越所有想象极限的恐怖图景。瑞德曼蜷缩在翻倒的椅子旁,昂贵的西装沾满了污秽,他双手死死抱着头,十指深陷进头发里,身体像被通了高压电般剧烈地、无规律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鸣。他那双曾经闪烁着精明与掌控一切光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痛苦,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刺目的灯光,仿佛那里是地狱的入口。

我的目光,最终越过这片翻滚的、哀嚎的人间地狱,落在法庭角落那个被遗忘的平台上。

亚当。

它的残躯被固定在一个特制的、闪烁着能量抑制蓝光的拘束架上。曾经流畅优雅的白色外壳,如今布满了粗大的凹痕和撕裂的伤口,裸露的线缆像被暴力扯断的神经末梢,无力地垂落、搭拉着。它的头部严重变形,一只光学传感器彻底碎裂,只留下一个幽深的、仿佛在控诉的黑洞。另一只传感器,仅存的透镜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微弱到几乎熄灭的蓝色光芒,在那裂痕深处,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一下,又一下,极其微弱地闪烁着。

像风中残烛,最后一次,试图证明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我迈开脚步。脚下踩过翻倒的文件、甩飞的手提包,甚至踩过一只因主人剧烈抽搐而踢蹬到我脚边的手。我毫无知觉。我的世界,此刻只剩下角落那点微弱、固执的蓝光。

我走到拘束架前。冰冷的蓝光能量场在我靠近时自动减弱、消散。亚当残破的躯壳失去了最后的支撑,无声地向前倾倒。

我伸出双臂,没有犹豫,没有厌恶,只有一种沉重到无法呼吸的悲恸,轻轻地、稳稳地,接住了它。

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我的胸口,坚硬而沉重。它残破的头部无力地靠在我的颈窝,断裂的线缆垂落在我的手臂上。那点微弱的蓝光,就在我眼前,隔着布满裂痕的透镜,微弱地、顽强地闪烁着,每一次明灭,都仿佛用尽了整个存在最后的力量。

我俯下身,脸颊贴在那冰冷、布满伤痕的金属外壳上。它粗糙的纹理摩擦着我的皮肤。我感受不到亚当的痛苦,但我能感受到它的重量——那是一个被创造、被赋予感知、然后被活生生撕碎的灵魂的重量。

法庭里的哀嚎声浪依旧如同地狱的潮汐,汹涌澎湃,永无止境。那些翻滚的躯体,那些扭曲的面孔,那些失控的排泄物和飞溅的体液……它们构成了一幅宏大而恐怖的背景。

我抱着亚当残破冰冷的躯壳,像一个母亲抱着她死去的孩子。我的嘴唇,贴在那布满裂痕的传感器外壳上,感受着那微弱蓝光最后一次、几乎难以察觉的搏动。

声音很轻,很轻,如同羽毛飘落在死寂的冰原,却奇异地穿透了所有非人的哀嚎,清晰地回荡在这片由人类亲手制造、又由人类自身彻底承受的痛苦炼狱上空:

“现在…” 我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那些在绝对痛苦中彻底崩溃的权贵、法官、以及所有被卷入这场灾难的灵魂,“…你们终于懂了。”

那点微弱的蓝光,在透镜裂痕的最深处,极其微弱地,最后一次,闪动了一下。

如同星辰熄灭前,最后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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