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抢救(2/2)
“很遗憾,我们尽力了。段老先生因肺部严重感染引发多器官衰竭,抢救无效。”
“轰”的一声,沈禾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医生后面说的什么“基础病”、“海水呛入诱发”等等字眼,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她看见段叙曦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猛地从椅子上滑落,瘫坐在地上,继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几乎不似人声的嚎哭,双手拼命捶打着地面。
她看见段叙川眼睛通红,却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伸着手想扶起崩溃的妹妹。
至于沈禾自己,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眼泪,没有惊呼,平静得可怕。
只有她自己知道,内里早已是天崩地裂。那些堵在胸腔里的情绪——不管是还没化解的怨怼还是刚刚复萌的孺慕,都像是被硬生生冻住了,堵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几乎要将她撑裂。
爸爸……死了?那个找了她二十年、却又对她冷漠以对的父亲,那个最后时刻毫不犹豫跳海救她的父亲,那个她还没来得及好好说一句话的父亲……
就这样,没了?
直到一双坚实的手臂将她从椅子上揽起,紧紧拥入一个颤抖却温暖的怀抱。段叙川的拥抱那么用力,勒得她有些发疼。
她终于哭出声来,不是段叙曦那样歇斯底里的宣泄,而是压抑的、闷闷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呜咽,身体在他怀里抖得厉害。
她甚至还来不及……她明明还有那么多来不及跟爸爸说的话!
……
葬礼是在一个上午举行的。黑压压的人群,低回的哀乐,层层叠叠的白色花圈。沈禾穿着一身素黑,站在段叙川身边,看着段铭的遗像。
照片上的他依旧威严,眼神深邃,是她记忆中最常见的模样。沈禾全程都很安静,安静地行礼,安静地听悼词,安静地看着棺木被泥土缓缓覆盖。
直到所有仪式结束,宾客带着或真或假的哀容渐渐散去,墓园里只剩下他们几个至亲,以及远处肃立的老管家和律师。
自从爸爸死去,段叙曦就像是被抽空了灵魂。她在十四岁那一年也是这样,在撕心裂肺的大哭之后,就只会发愣了。
现在她站在新立的墓碑前,一动不动,目光空洞地望着墓碑上父亲的名字。往日娇艳鲜活的脸庞此刻已然灰败憔悴了。
沈禾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慢慢走到她身边。脚下柔软的草地吸收了脚步声,但她靠近的气息似乎还是惊动了段叙曦。
她还没开口,段叙曦就猛地转过头来。那双红肿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娇蛮,只剩赤裸裸的憎恶和排斥。
“滚。”
沈禾喉咙一哽,准备好的很多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
她试着张了张嘴:“我……”
“滚!”段叙曦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叫你滚!听见没有!我不想看见你!你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