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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线不过墙,心自相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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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露浸阶,河风穿林。

梅三娘在织坊里坐了整整半个时辰,指尖发僵,丝线缠得乱如心绪。

她看着自己手中那块粗粝歪斜的布面,几乎要咬碎银牙。

半月来,她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可无论怎么模仿南岭人那行云流水的手法,织出来的总像一具没有魂的壳。

“你们明明没有师父……”她猛地抬头,声音微颤,“为何每家每户的织法,却隐隐相通?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

陆九龄正伏案誊录昨日新记的经纬口诀,闻言搁下笔,抬眼望她,目光平静如水。

“你当真以为,我们是在‘学’什么?”他轻声道,“南岭从不教规矩,只养根脉。”

梅三娘一怔。

次日清晨,陆九龄带她去渡口。

吴石根正蹲在船头补帆,手中渔网翻飞,麻线穿梭于破洞之间,动作看似随意,却极有章法。

那一进一退、一挑一压的节奏,竟与南岭最复杂的“回雪缀”技法惊人相似!

“这……这不是织法吗?”梅三娘脱口而出。

吴石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啥回雪不回雪?我连字都不识几个。只是看你们织得多,日复一日,手就记住了。”他拍拍膝盖,“心没学会,手先会了。”

梅三娘僵立原地。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双曾引以为傲、能绣出百蝶穿花的巧手,此刻却像被铁铐锁住,僵硬而陌生。

她忽然意识到,南岭人不是在“模仿”,而是在“生长”。

他们的织法不是学来的,是活出来的。

当晚,她再次坐在织机前,不再强求纹样工整,也不再死记手法。

她闭上眼,回想这些日子所见:孩童嬉闹时甩出的彩绳,妇人晾衣时拉直的棉线,老人编筐时交错的竹篾……原来,万物皆织。

指尖微动,丝线轻颤。

那一刻,她仿佛听见了某种低语——不是来自耳边,而是从线中传来,像是记忆苏醒。

与此同时,韩蓁蓁召集众人议事。

“外村已有十余人前来求学,光靠口传心授太慢。”她目光灼灼,“不如将南岭织法编成口诀,广为传授,也算为这片山水留下点东西。”

话音未落,沈砚摇头。

“一旦定式,便成桎梏。”他语气沉稳,“今日你定下一式‘回雪缀’,明日便有人不敢越雷池半步。织道之所以活,正因为无矩可循。”

他顿了顿,不评美丑,只论能否用得上。”

众人默然片刻,继而纷纷称妙。

首场“无图织会”那日,晨雾未散,河湾畔已聚满人。

七台织机一字排开,丝、麻、草、藤、旧布条、发带、甚至猎户送来的兽筋都被混入抽签箱中。

李二狗抽中最杂的一组:粗麻绳、褪色发带、断了的琴弦。

围观者哄笑:“这也能织?怕是给孩子做跳绳吧!”

李二狗却不慌,低头思索片刻,忽然拆解织机构件,改换踏板间距,又将不同材质分列经纬。

他一边织,一边轻轻哼起一首调子古怪的歌——那是村中孩子常唱的安眠曲变调,原本杂乱无章,却被他用节奏重新梳理。

织机随歌声起伏,踏板应和节拍,经纬张力随之变化。

半个时辰后,一件厚实护膝成型——外层耐磨,内衬柔软,关节处还暗藏弹性缓冲。

更奇的是,布面纹理因震动频率特殊,竟隐隐散发一股驱虫草木气息。

“这是……天然防虫?”一位老药婆惊呼,凑近嗅了又嗅,“没错!跟山阴坡那种避蚊兰一个味儿!”

全场哗然。

李二狗挠头傻笑:“我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织布的时候,耳朵比眼睛更清楚该怎么做。”

夜深人静,沈砚独坐灯下,反复摩挲那块新制的哑光梭子。

窗外,最后一盏白羽灯悄然熄灭。

忽然,檐角风铃轻响。

一只黑羽信鸽掠影而至,爪上缚着蜡封短笺。

他剪开细绳,展开素纸,眸色骤沉。

信末无署名,唯有八字隐现朱痕:

“织籍将立,万象归统。”

烛火噼啪一跳,映得他半边脸隐入黑暗。

沈砚的手指在信纸上停了许久,像是被那八个朱字烫伤。

烛火摇曳,映出他眼底深不见底的寒意。

这不是新政,是绞索——一张以“统一”为名、实则收编民力、扼杀异声的巨网。

那些曾自由穿梭于山野村寨之间的织线,一旦被官府定样、征税、登记造册,便不再是生活的呼吸,而成了赋役的绳索。

南岭人靠的是手随心动,线从情出,若被一道诏令框死纹样尺寸,不出三年,这山里的织道,便会沦为宫坊里千篇一律的贡品残影。

他起身吹灭旁灯,只留一盏孤光。笔锋蘸墨,落纸如刀。

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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