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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暗流图成,船票换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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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穿过高耸的檐角,发出呜咽般的长鸣,像是江南旧时代最后的叹息。

而那连绵的夜雨,正一点一点冲刷着这座古老城池的灵魂,荡涤着残存的野心与不甘。

建业城南,水陆交汇的码头,即便是深夜,也未曾彻底沉寂。

一排排靠岸的漕船在水中微微起伏,船头悬挂的油灯在湿冷的风中摇曳,昏黄的光晕在黑漆漆的江面上漾开,又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空气里混杂着鱼腥、湿木头和劣质桐油的味道。

老周蹲在自家那艘运货小船的船头,就着冰冷的江风,用力啃着一块干硬的冷饼。

饼屑掉在沾满泥水的甲板上,他也不心疼,只是麻木地咀嚼着,目光空洞地望着远处水天一色的墨色。

这一趟从上游押货下来,风里来雨里去,整整七个昼夜,人几乎散了架,换来的酬劳却还不够给家里病着的老娘抓三副药。

忽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在他身边蹲下。

老周警惕地抬起头,握住了腰间防身的短刀。

“兄弟,别紧张。”来人是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汉子,脸上带着憨厚的笑,他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递了过来,里面是半袋糙米,“跑了七天,啃这玩意儿哪能顶饿。拿去吧,给你家老娘熬碗热粥。”

糙米的香气钻入鼻腔,老周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他狐疑地打量着对方:“你是谁?我跟你不认识。”

“我叫陈七郎,新来的,也是在这水上讨生活的散工。”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看你面善,交个朋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老周将布袋推了回去,声音沙哑:“无功不受禄,你的米,我不能要。”

陈七郎也不恼,收回布袋,却又从怀里摸出两个刚出炉的肉包子,热气腾腾。

他自己拿了一个,另一个塞到老周手里:“那这个总行了吧?就当是我请的。不白给——”他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明早你若走胥口那条线,帮我瞧一眼,芦苇荡西岸第三个湾口,水里有没有新的锚痕。你看一眼,这包子算你的,我再给你补上这半袋米。”

只是看一眼锚痕?

老周愣住了。

这算什么事?

他每日行船,观察水文与周遭动静本就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对方的要求,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这背后……

他看着手中温热的肉包,那股肉香仿佛有生命般钻进他的五脏六腑,勾起了腹中沉寂已久的饥火。

他想起了老娘咳血的脸,想起了药铺老板鄙夷的眼神。

最终,他沉默地将肉包掰开,狠狠咬了一大口。

陈七郎笑了,将那半袋米放在他脚边,转身便融入了码头的阴影里,只留下一句话:“明晚,老地方。”

三日后,酒肆后巷,一股馊水的酸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老周依约前来,将一张画着草图的树皮塞给陈七郎:“湾口水下三尺,有四块磨平的礁石,像是常年下锚蹭的。昨夜子时,又多了一道新的拖痕,看深度,是艘百石左右的楼船。”

陈七郎接过树皮,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他没有给钱,而是递过来一张巴掌大的粗麻布片,上面用朱砂印着一个仓的图案和“义仓票·伍升”的字样。

“这是‘义仓票’,”陈七郎解释道,“凭它去城东的普济仓,能兑五升米、一双新草鞋。官府开的,不收钱。”

老周攥紧了那张粗糙却带着奇异分量的布片,眼中满是震惊。

柳七姐却眯起眼,指尖迅速刮过朱砂印边缘,捻起一点红粉凑近烛火。

焰苗微蓝,无硫磺刺味。

她瞳孔一缩,这火候,是宫中尚方监的‘赤龙砂’。

陈七郎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压得更低:“以后,每报一次那些水上浮寨的出没时辰、船只数量,再加一票。若是能画出他们的停泊点,一次五票。”

五票!就是二十五升米!足够他和老娘吃上一个月!

老周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他攥紧了布片,仿佛攥住了救命的稻草。

他想起昨夜冒着风险,潜到东洞庭水域附近,亲眼看到的那一幕。

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一片更小的木牌,用指甲在上面飞快地划着。

片刻后,他将木牌塞给陈七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陈七郎借着巷口的微光看去,只见木牌上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子时三刻,楼船两艘自东洞子驶出,载火油桶。

陈七郎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长江之上,一艘流线型的快艇如箭矢般破开波浪。

船头,一名身穿紧身水靠、英气逼人的女子手持长鞭,目光锐利如鹰。

她便是这片水域三百渔舟的魁首,柳七姐。

“七姐!前面有艘小船鬼鬼祟祟,像是私运盐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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