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窥死镜（2/2）
陈默接过黄符和朱砂，心里既害怕又坚定。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为了活下去，他必须冒险。回到老宅的那天，他特意选了个晴天，可走到老宅门口时，天空突然阴沉下来，刮起了冷风。他推开朱木门，堂屋里积满了灰尘，西厢房的门敞开着，木匣就放在地上，铜镜的镜面亮得刺眼，像是在欢迎他的到来。
他按照老道士的嘱咐，在西厢房里摆了香案，点燃了三炷香。香灰落下的方向，全是朝着铜镜的，像是在指引什么。他把朱砂倒在碗里，加了些清水，搅拌均匀，手里攥着黄符，等待着午夜的到来。座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的心脏上。他不敢看铜镜，背对着镜子站着，可那股熟悉的牵引力又出现了，像一只手，在拉他的肩膀，让他回头。
“咚——”十一点的钟声敲响了。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得香烛的火苗左右摇晃，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子。陈默的心跳越来越快，他能感觉到，铜镜里的怨魂已经醒了，一股冰冷的气息从身后传来，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滑，凉得他打了个寒颤。他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和他的脚步一模一样，“嗒、嗒、嗒”，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陈默……”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和他的声音一模一样，却带着一股死气，“回头看看我，我就是你啊……”
陈默咬紧牙关，没有回头。他知道，这是怨魂的引诱，只要他一回头，就会像二伯和堂叔一样，彻底落入圈套。
“你跑不掉的……”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你看，你的身体越来越差，和我越来越像了……再过几年，你就会变成我，死在冰冷的水里，或者在夜里心梗而亡……”
陈默的身体开始颤抖，他想起了镜中那诡异的微笑，想起了那两行血泪，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上他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他的脚步开始动摇，想要回头的欲望越来越强烈，脖颈的肌肉僵硬得发疼。
就在这时，座钟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当——”第一声钟响落下，身后的气息突然变得无比冰冷，像是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抚摸他的后背。“快贴符！”老道士的话在他耳边响起，陈默猛地回过神，转身就把黄符往镜面上贴。可他的手刚伸过去，就看到镜中的人影已经变得和他一模一样，只是眉心的黑气更浓了，正伸出手，朝着他的手腕抓来。
陈默的手指被镜中的人影抓住了，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传来，像是要把他的血液都冻住。他疼得叫出声来，用力想要挣脱，可那股力量大得惊人，他根本反抗不了。他看到镜中的人影嘴角咧开，露出了和之前一样的诡异微笑，牙齿上的血渍更浓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镜中的人影开口了，声音里充满了怨毒，“你越挣扎，我越强大！你调查家族历史，找老道士，这些都是在给我送养料！你越怕，死得越快！”
陈默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突然想起二伯手记里的话：“镜中不是未来，是索命的鬼……”他终于明白了，镜中映出的不是固定的未来，而是根据他的行为不断演变的死兆。他的恐惧、他的挣扎，都是在给怨魂提供力量，让那个死兆越来越真实，越来越近。
“不……”陈默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他猛地抬起手里的朱砂碗，朝着镜面砸了过去。朱砂水泼在镜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镜中的人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抓着他手腕的手松了一下。陈默趁机用力一挣，终于挣脱了束缚。他跌坐在地上，看着镜面上的朱砂水慢慢流淌，形成一道道暗红色的痕迹，像人的血迹。
镜中的人影在朱砂水的作用下，开始变得模糊，眉心的黑气越来越淡，可它的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陈默，充满了怨毒和不甘。“我不会放过你的……”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会一直等着……等着你来陪我……”
随着最后一声钟响落下，镜中的人影彻底消失了，铜镜的镜面变得暗淡无光，像一块普通的废铜。陈默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以为自己赢了，可当他抬起手，看到自己的手腕上，出现了一道青紫色的手印，和镜中人影的手印一模一样时，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离开了老宅，再也没有回去过。他把二伯的手记和三爷爷的字条都烧了，想彻底忘掉这件事。可那道手印却一直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每到阴雨天，就会疼得钻心。他的身体依旧在衰弱，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和第一次在镜中看到的人影越来越像。
半年后的一个深夜，陈默又做了那个噩梦。梦里，他站在老宅的西厢房里，铜镜就放在他面前，镜面亮得刺眼。他知道自己不该看，可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他站在镜前，看到镜中的人影已经和他完全一样了，只是眉心的黑气，已经蔓延到了整个脸颊。
“你来了。”镜中的人影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
陈默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心的黑气越来越浓，突然，镜中的人影做出了一个他从未预料到的动作——它伸出手，穿过了镜面，抓住了他的肩膀。那只手冰冷刺骨，指甲深深嵌进他的肉里，疼得他浑身发抖。
“现在，轮到你了。”镜中的人影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用力一拉。
陈默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镜面倒去，他看到镜中的人影越来越清晰，而自己的身体，却开始变得透明。他最后看到的，是镜中自己那张带着诡异微笑的脸，和眉心那团浓得化不开的黑气。
第二天早上，邻居发现陈默的出租屋门没有锁，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面古老的铜镜，放在桌子中央。镜面亮得刺眼，映出空荡荡的房间，可如果有人在午夜十二点整看向镜面，就会看到一个面色蜡黄、眼窝深陷的男人，眉心缠着一团黑气，正对着自己，露出诡异的微笑。
后来，这面镜子被一个古董贩子买走，辗转卖到了一个偏远的小镇。小镇上的人不知道镜子的禁忌，只当它是个普通的老物件。有个年轻人觉得镜子好玩，在一个午夜十二点整，站到了镜子前。烛光摇曳中，他看到镜中的自己，白发苍苍，眉心缠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气，正对着他，缓缓地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