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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血色鼓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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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能感受到百年前那个年轻女子临死前的绝望和剧痛。

他不甘心,又去村里找几位最年长的老人,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位九十多岁的、耳朵已经有些背的老爷子,在听清“陈跋扈”和“小翠”这两个名字后,混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摇着头,含混地说:“造孽啊……老陈家那个老祖宗,心狠手辣……小翠那闺女,是外乡来的,听说有点灵性,能看事儿……就被……唉,别提了,后来就不见了,都说被山里的胡子(土匪)掳走了……那之后,陈跋扈就得了一面神鼓,可厉害了……”

碎片拼凑起来,形成了一个完整而血腥的真相。陈青河站在寒风凛冽的院子里,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感觉家族的 history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那面鼓,不是法器,而是刑具,是罪证。

接下来的日子,村里越来越不太平。不是东家的牲畜无缘无故暴毙,就是西家的孩子夜夜啼哭,说看见窗户外有白影。好几户人家都发生了轻微的“撞客”事件,虽然没赵铁柱那次严重,但也搅得人心惶惶。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无形的、躁动不安的怨气。

老人们私下里嘀咕:“这是要有大灾啊……怨气太重,压不住了。”

陈青河明白,这很可能与奶奶去世,以及他上次动用鼓的力量,惊动了鼓中小翠的怨魂有关。百年的禁锢和痛苦,让她的怨念如同即将溃堤的洪水。

这天夜里,陈青河站在院中,一股莫名的心悸让他抬头望天。只见一轮月亮缓缓升至中天,颜色却非同寻常——不是皎洁的银白,也不是昏黄,而是一种诡异的、暗沉沉的**血红**。

血月!

奶奶临终警告的景象,出现了!

几乎在血月当空的同时,村里的狗开始发疯般地狂吠,然后很快变成了恐惧的呜咽,最后彻底安静下来。整个村子陷入一种死寂,连风声都消失了。然后,一种若有若无的、仿佛无数人在同时哭泣的低语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嘭嘭嘭!”院门被猛烈敲响,外面传来村民带着哭腔的呼喊:“青河!救命啊!好多……好多鬼影在村里飘!王老六也被上身了,力大无穷,见人就打!”

陈青河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他无法逃避,这是祖辈造下的业,必须由他来面对。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西厢房,再次请出了那面人皮鼓。

这一次,拿起鼓的瞬间,他不仅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更清晰地听到了小翠怨毒而痛苦的嘶喊:“陈家人……死……都要死……”

陈青河没有去村民聚集的地方,他拿着鼓,走向了村口那棵据说有数百年树龄、已经枯死大半的老松树。手札里提到,这里就是太爷爷残害小翠的地方,是怨念的核心。

血月的光芒透过光秃秃的枝桠洒下来,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猩红。树下,寒气逼人,仿佛置身冰窖。

陈青河没有像上次那样跳神请“神力”,他平静地系上神裙,戴好神帽,然后面对老松树,盘膝坐了下来。他将鼓放在膝上,却没有立刻敲响。

他闭上眼睛,努力排除心中的恐惧,尝试着去感受鼓中的灵魂,不是把它当作工具,而是当作一个痛苦的、需要倾听的生命。

“小翠。”他轻声呼唤,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的痛苦,知道你的冤屈。”

膝上的鼓猛地一震,那小翠的哭嚎声在他脑海中炸开:“你知道?!你们陈家人都是刽子手!剥我的皮!让我永世不得超生!我要你们偿命!”

剧烈的头痛袭来,仿佛有根棍子在脑子里搅拌。同时,冰冷的幻象涌入他的脑海——一个穿着粗布花袄的年轻姑娘,面容清秀,被粗暴地绑在树上,一个面容模糊(但能感觉出是陈跋扈)的男人,拿着冰冷的刀,在她凄厉的惨叫中,活生生地剥下了她的皮……那无法形容的剧痛、恐惧和怨恨,如同潮水般将陈青河淹没。他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几乎要呕吐出来。

这是小翠的记忆,是她的痛苦。

他强忍着共情带来的剧烈不适,没有敲鼓对抗,而是继续用平静而悲伤的声音说:“对不起……小翠。我代表我的太爷爷,代表我们陈家,向你道歉。我知道这无法弥补万一,但……够了,一百年了,你的痛苦该结束了。”

怨灵的冲击更加猛烈,周围的温度骤降,枯树的枝桠像鬼爪般舞动。陈青河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结、撕碎。

但他没有退缩,也没有举起鼓鞭。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伸出双手,轻轻地、如同抚摸般,按在了那冰凉的人皮鼓面上。

“我不会再利用你的痛苦,不会像我的祖辈那样驱使你。”他的声音因为寒冷和虚弱而颤抖,却异常坚定,“我今晚不是来跳神驱邪的,我是来……送你走的。放下怨恨,离开这痛苦的禁锢吧,小翠。我帮你。”

说着,他开始用一种极其缓慢、轻柔的节奏,敲响了萨满鼓。这不是请神战鬼的激烈鼓点,而是一种悠远、哀伤、如同安魂曲般的节奏。他开口唱起的,也不是降神的神歌,而是他从奶奶手札角落里找到的一段几乎失传的、用于安抚和超度的“送灵调”。

“魂兮魂兮,莫徘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冤孽,归去来兮……”

他的唱词夹杂着东北方言的古语,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血月下回荡。每敲一下鼓,他都能感受到鼓面下那灵魂的剧烈挣扎和痛苦嘶嚎,但他坚持着,用自己温和的鼓点和唱词,去包裹、去化解那滔天的怨气。

他不再试图压制,而是引导;不再恐惧,而是悲悯。

“走吧,小翠,离开这鼓,离开这棵树,离开这百年的仇恨……去你该去的地方……”

随着他的吟唱,那怨灵的冲击渐渐变得不那么狂暴。脑海中那凄厉的哭喊,逐渐变成了呜咽,然后是深深的、无尽的悲伤。陈青河的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穿着花袄的少女身影,从鼓面上升腾起来,她脸上的怨恨慢慢消散,只剩下泪水涟涟。

血月的颜色,似乎也开始慢慢变淡。

陈青河感到自己的生命力随着这仪式在流逝,但他没有停止。他集中所有的意念,将最后的祝愿送入鼓中:“我以陈家继承人的名义,解除对你的禁锢……散了吧……安息吧……”

终于,当最后一声悠长的鼓点落下,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如释重负的、轻轻的叹息。

“谢谢……”

声音很轻,却不再有痛苦和怨恨。

紧接着,他膝上的那面祖传人皮鼓,发出一阵细微的“咔嚓”声。那暗黄色的鼓面上,出现了无数道裂纹,然后,在陈青河的注视下,它如同风化了千年的朽木,寸寸碎裂,化作一撮灰白色的灰烬,从他膝间滑落,消散在血月褪去、黎明初现的微风中。

与此同时,村中那令人窒息的阴冷和低语,也瞬间消失了。

陈青河虚弱地靠在老松树下,望着东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他失去了家族传承了百年的法力之源,浑身如同虚脱。但他心里,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

家族的罪孽,在这一代,由他亲手了结。沉重的诅咒,随着鼓的腐朽而消散。

王老六和村民们找到了他,将他扶回家。村里恢复了平静,仿佛昨夜的可怖只是一场噩梦。

陈青河病了一场,休养了半个月才好利索。他没有离开村子,也没有放弃萨满的身份。但他践行萨满之道的方式变了。他不再依靠任何阴邪的法器,而是学习草药医术,帮助乡邻调解纠纷,用他的智慧和善意,去安抚生者,告慰亡灵。

他明白,真正的“通灵”,不是驾驭鬼神的法力,而是对天地万物,对生命与亡魂的敬畏与悲悯。

那面人皮鼓消失了,但关于它的记忆,和陈家那段血腥的过往,则成了陈青河心中永远的警钟,也让他在属于自己的、干净的道路上,一步步走下去,成为一个真正能被乡邻信赖的“明白人”。东北的黑土地上,关于萨满的传说还在继续,只是少了些阴森,多了些人性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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