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神密的牵引力（2/2）
“在门前，你具体感知到了什么？”薇拉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打开了录音笔和数据板，准备做正式记录。
阿坎没有隐瞒，将自己感受到的狂暴能量对流、涌入的信息碎片，以及最后那断断续续的意念，尽可能清晰地描述出来。他提到了“钥匙”、“集齐”、“门将开”、“彼岸”这些关键词，也提到了那种同源但更庞大、更古老的“存在感”。
薇拉记录着，眉头越皱越紧。“你认为，‘钥匙’不止U-099一个？”
“门上的凹槽，和U-099完全匹配。”阿坎缓缓道，“但那种‘呼唤’或者说‘需求’感，很明确地指向‘集齐’。也许U-099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其他类似的东西，散落在别处。集齐它们，才能打开那扇门。”
“门后是什么？‘彼岸’又指什么？”
阿坎摇头：“不知道。信息太破碎。只有一些……难以形容的画面和感觉。很古老，很……空旷，也很……危险。”他斟酌着用词，“不像是某种具体的宝藏或者技术，更像是一个……地方？或者一种……状态？”
薇拉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然后，她关闭录音笔，身体向后靠了靠，脸上露出少见的疲惫和深思。
“阿坎上校，”她缓缓开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阿坎沉默。
“如果U-099真的是一把‘钥匙’，而且不止一把，”薇拉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阿坎听，“那么第七处视为最高机密的‘Ω能量’研究，可能只是触及了冰山一角。那扇门，以及门后的‘彼岸’，可能关联着一个远超我们现有认知的……体系。而你和U-099的共鸣，你与那扇门的反应，都表明你，或者说你身上的‘传承’，是这整个谜团的核心部分。”
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总部不会放过这条线索。对你的‘研究’和‘评估’，只会更加深入，更加……不遗余力。而你今天获得的信息，和你体内新增的‘变化’，会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
阿坎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不再仅仅是一个罕见的、拥有特殊力量的个体样本，他可能成了一把活的“钥匙”，一座通往未知领域的“桥梁”。第七处对他的态度，可能会从“研究控制”转向更极端的“利用”甚至“掌控”。
“你们打算怎么做？”阿坎问，声音平静。经历了刚才那一切，他似乎对自身的处境有了更清醒，也近乎漠然的认识。
薇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观察窗前，望着外面飞速掠过的、点缀着遥远恒星的黑暗深空。
“‘幽影’号正在返回‘方舟’。总部已经下令，成立最高级别的专项调查组，由林登博士直接牵头，整合‘灰烬指环’U-099项目组、遗迹考古组、高维能量理论组以及……战略风险评估组的力量。”她顿了顿，“你回去后，会被送入‘深度观察与分析舱’（DOAC），进行最全面、最彻底，可能也是……最侵入式的检查和分析。直到我们，或者说总部，认为已经充分了解你身上发生的一切，并评估了所有潜在风险为止。”
DOAC。阿坎听说过这个名字，第七处内部流传的、关于最尖端也最令人不安的研究设施之一。据说那里配备了能够从量子层面扫描分析生命体的设备，以及一系列用于测试极端精神与能量反应的装置。进入那里，意味着几乎没有隐私和自由可言，一切都将暴露在研究人员面前。
“为了‘彼岸’？”阿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
薇拉转过身，看着阿坎，她的眼神复杂难明，有军人的冷酷决断，似乎也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怜悯的东西。“为了‘理解’，阿坎上校。为了理解我们面对的是什么。在未知面前，尤其是可能带来巨大风险或机遇的未知面前，人类，或者说任何一个智慧种族，第一反应总是试图去理解、去掌控。第七处存在的意义，也在于此。”
她走向门口，在离开前，最后说了一句：“做好准备。回到‘方舟’后，你面临的将是全新的阶段。你的价值，和你的风险，都被重新定义了。”
舱门关闭，留下阿坎独自一人躺在医疗床上，望着天花板单调的灯光。
体内的力量仍在缓慢流淌、融合，带着一种陌生的、沉重的质感。脑海中的碎片依旧闪烁，如同深海中偶尔浮上水面的发光水母，美丽而诡异。“钥匙……集齐……门将开……彼岸……”
他闭上眼。基兰传承的碎片依旧沉默，仿佛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信息冲击。他不知道所谓的“钥匙”还有哪些，散落何方；不知道那扇门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更不知道“彼岸”代表着希望还是毁灭。
但他知道，自己与这谜团的捆绑，已经深入骨髓。第七处不会放过他，那未知的“彼岸”或许也在冥冥中牵引着他。
逃离“方舟”？在现在这种监控级别和自身状态不稳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顺从研究？那可能意味着在DOAC中失去最后一点自主，甚至可能成为解开“门”的祭品或工具。
似乎，只剩下一条路。
阿坎缓缓睁开眼，医疗舱顶部的灯光在他眼中映出两点冰冷的微光。
他必须更快地理解、掌控体内这越来越庞大的鸿蒙之力，必须从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拼凑出有用的信息，必须……在第七处彻底将他“拆解”研究透彻之前，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和出路。
“钥匙……”他无声地默念。
或许，他不仅是钥匙，也可能……是持钥者。
“幽影”号在沉默中航行，向着巨大的移动要塞“方舟”返航。而在阿坎的灵魂深处，一场无声的、关于融合、理解与抗争的战役，才刚刚开始。灰色的气流，带着新注入的、来自古老门扉的力量，缓缓旋转，如同一个微型的、孕育着风暴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