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混沌的领域（2/2）

阿坎抬起头，迎上哈克少将审视的目光。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少将。我会遵守命令。”

他的平静似乎让哈克少将有些意外，但后者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很好。相关文件和权限已经同步更新到你的个人终端。祝你……在新的岗位上顺利，阿坎上校。” 说完，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阿坎看着关上的房门，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档案板和那枚冰冷的勋章。他随手将勋章放到一边，打开了个人终端。屏幕亮起，身份信息果然已经更新，军衔变成了上校，隶属单位变成了“第七处（绝密）”。权限列表中多了很多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关于高机密研究档案、异常现象数据库、以及某些特殊实验设施的访问条目，但同时，也多了许多行动限制和报告流程。

他点开了“第七处”的简要介绍。文件描述极为模糊，只说是为应对日益复杂多变的战场局势和宇宙异常现象而成立的跨学科研究与应用部门，涉及能量学、空间理论、生物异化、远古文明遗迹等多个领域，直接服务于最高战略决策。

关闭终端，阿坎走下地。身体轻盈而充满力量，圣所的治疗效果显着。他走到窗边——这里并非真正的窗户，而是一面实时显示外部星空的拟真屏。屏幕中，是“方舟”要塞庞大而威严的身影，无数舰船如同游鱼般在其周围穿梭。更远处，是秩序联盟疆域内繁华的星域，星辰闪耀，一片和平景象。

这里听不到前线的炮火，闻不到硝烟和鲜血的气息。一切井然有序，高效而……疏离。

他想起了西部战区，想起了那些在炮火中怒吼、在残骸中挣扎、在绝望中依然坚持的面孔。想起了卡隆，那个断了一条腿，却坚持留下的舰队指挥官。不知他是否也活了下来，现在又在哪里。

他也想起了基兰最后的警告，想起了那些关于“钥匙”、“源点之核”的破碎信息。真正的风暴还在酝酿，而他现在，却被“安置”在这看似安全的核心研究区。

就在这时，个人终端轻微震动，一条加密信息接入。发信人显示为“莫里斯博士”。

“阿坎上校，我是‘第七处’负责人莫里斯。欢迎加入。你的初步评估将于明天上午9点，在‘第七处’主实验室A-07区进行。请准时到场。另外，鉴于你情况的特殊性，议会指派给你的‘观察员’兼‘联络官’已抵达，她会协助你熟悉新环境，并负责你的日常……嗯，对接工作。她现在应该在前往你住处的路上。祝你好运。——莫里斯”

观察员兼联络官？阿坎微微皱眉。看来，所谓的“评估”和“限制”，从现在就开始了。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圣所提供的简单便服，离开了这间待了不知多久的纯白病房。走廊宽敞明亮，充满未来感，偶尔有身穿白袍的研究员或制服笔挺的军官匆匆走过，对他投来或好奇、或探究、或敬畏的一瞥。显然，“磐石”要塞的幸存者、独自困住“破界者”的英雄（或者说，危险人物）的名声，已经在一定范围内传开了。

按照终端上的指引，他来到了分配给自己的新住处——位于“方舟”要塞核心区的一间高级军官公寓。条件比前线基地好了不知多少倍，宽敞、舒适、设施齐全，巨大的观景窗可以俯瞰要塞内部的生态区和远处的星河。

他刚用权限打开房门，就听到一个清脆、利落，带着一丝公事公办意味的女声从客厅传来：

“阿坎上校，你好。我是议会及军部联合指派给你的特别联络官，薇拉·科尔特斯少校。从今天起，将负责与你的一切对接事务，包括日程安排、权限协调、健康监测报告汇总，以及……确保你对相关规定的遵守。”

阿坎抬眼看去。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身穿秩序联盟情报部门特有深蓝色修身制服的女性军官。她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年纪，身材高挑，深褐色的短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耳后，露出一张线条分明、颇为精致的脸庞。她的眼神锐利而冷静，如同精确的扫描仪，正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走进来的阿坎。她的坐姿笔挺，双手自然地放在腿上，透着一股干练和不容置疑的专业气息。

薇拉少校站起身，向阿坎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根据命令，在评估期结束前，我将驻扎在你隔壁的房间，以便随时响应你的需求，并履行我的职责。这是相关授权文件。”她递过来一份电子文件。

阿坎接过，快速浏览。文件上明确了薇拉少校的职责范围，几乎涵盖了他的一切——从日常起居到工作安排，从对外联络到身体状况报告。与其说是联络官，不如说是全天候的监护人和报告者。

“另外，”薇拉少校继续说道，语气平稳无波，“根据议会专家组的初步意见，在评估期间，你体内的特殊能量——报告中称之为‘未知高等能量反应’——必须处于监控状态。这枚体征监测仪，需要你随身佩戴。”她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的银色金属片，“它会持续监测你的生命体征，并在你动用……那种能量时，发出警报并记录相关数据。这是规定，请配合。”

阿坎看着那枚小小的监测仪，又看向薇拉少校那双公事公办、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眼睛。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的日子，他将在这种“保护”与“监控”并存的微妙环境中度过。

他点了点头，接过监测仪，随手贴在了自己手腕内侧。冰凉的触感传来，随即与皮肤紧密贴合，几乎感觉不到存在。

“很好。”薇拉少校似乎对阿坎的配合感到满意——或者说，至少没有表现出抵触，这让她的工作容易了一些。“你的个人物品已经从前线转运处送来，放在卧室。今天没有其他安排，你可以自由活动，熟悉环境。明天上午8点30分，我会准时来接你前往‘第七处’实验室。请保持通讯畅通。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先告辞了。”

她再次行了个礼，转身，迈着标准而富有节奏的步伐，离开了房间，走向隔壁。

房门轻轻关上。

阿坎站在宽敞而安静的客厅中央，看着窗外繁华而陌生的要塞景象，又低头看了看手腕上那枚几乎看不见的监测仪。

从尸山血海的前线，到这秩序井然、却暗流涌动的核心研究区；从生死与共的战友，到公事公办的“观察员”；从直面“破界者”的惨烈搏杀，到即将开始的、不知内容的“评估”……

新的战场，以另一种形式，已经悄然展开。

他走到观景窗前，目光投向深邃的星空，仿佛要穿透这繁华的表象，看到那隐藏在黑暗深处的、更巨大的阴影，以及自己在这漩涡中，那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前路。

灵魂深处，那抹沉寂的灰色气流，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深不见底的幽静。